7位“ 宝妈”女警
11年来参与搜排爆184次
人均获得三等功三次以上
冰城排爆女警:用生命保护生命
没有金戈铁马,没有漫天黄沙,虽然现实生活跟最近被疯狂转发的迪士尼真人电影预告片不太一样,但它其实从来都不缺少英勇的“花木兰”。7月14日下午,哈尔滨市香坊区劳动公园,警戒线围起的50米隔离封锁区内气氛紧张。在排爆现场,37岁的排爆女警吕岩汗流浃背,她跟男同事们一起从泥土中清理出56枚日伪时期遗留的炮弹,小心翼翼地逐一鉴定是否有引信和炸药……“这不是最多的一次,两年前我们曾经清理过286枚呢。”17日中午,回忆起当时的排爆场景,见惯了“大场面”的吕岩看上去神色淡然。
吕岩是哈尔滨市公安局巡特警支队排爆安检大队的一员,这支队伍里有个由7位“宝妈”组成的排爆安检小组。她们平均年龄40岁,人均获得三等功三次以上。11年来,这群警界“花木兰们”,执行人身及场地安检场地任务1800多次,冒着生命危险参与搜排爆184次……
184次与死神擦肩
“生死只在一瞬间,可能只是随手拉一下柜门”
11年参与搜排爆184次,这并不是一组简单的数字,而是意味着这群排爆女警在最危险的地方,184次与死神擦肩。
“相比于位置明确的废旧炮弹,最惊险的其实是进入匿名威胁现场,因为从进去的那一刻起,生死就不再是我们能决定的了。”36岁的徐灿在组里年龄最小,她解释道,所谓匿名威胁现场,就是有人打电话扬言在某地放了炸弹,但对排爆警察们而言,一切却是未知的,不确定有没有爆炸物,不确定爆炸种类,不确定位置,不确定起爆时间, “可能前一秒大家还在一起,下一秒所有人都没了”。
让这些女警记忆犹新的,是2008年刚加入排爆小组后执行的第一起排爆任务。有人扬言在某大型超市里放置了一枚炸弹,疏散人群后,她们进入到现场,在偌大的超市里逐一搜索货架和储物柜,用她们的话说,当时觉得生死只在一瞬间,“可能随手拉一下柜门,炸弹就炸了”。尽管后来排爆手成功化解了这次危机,但大家当时的恐惧和忐忑却无比真实,只有她们自己知道,那没有引爆的炸弹,曾在彼此心里掀起过怎样的“巨浪”。
不敢想“ 如果”
炸药超量排爆服仅能“留全尸”
每个人都梦见过炮弹炸响
从理论上讲,为了最大限度的减少伤亡,搜排爆处置会遵循“最少介入”原则,只留一名男排爆手在现场,但那仅仅是在明确知晓爆炸物位置的前提下。大队长李建涛告诉记者,如果现场面积很大,就必须得全队进去搜,不分男女,“因为一旦遇到定时炸弹,人少可能会来不及处置。”排爆服的抗爆能力是1公斤TNT,搜爆服抗爆能力是0.5公斤TNT,李建涛坦言,“如果炸药超量,排爆服和搜爆服的作用就只能是帮人留个全尸了”,队员们唯一能做的防护,就是稳住心态,熟练掌握排爆技能,避免因技术失误而发生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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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们也很害怕,但必须硬着头皮往前走,因为职责所在。”吕岩回忆道,去年,有人声称在某工厂放置了爆炸物,而且对方威胁不要报警,如果警察来了就会当场引爆。进入现场后,她们在卫生间的洗手池下面发现了一个带水银柱的防移动爆炸装置,跟以往不同,这个爆炸装置相当“全面”,甚至还有遥控装置和定时器,大家惊出了一身冷汗。
“我们鉴定之后,发现爆炸装置是真的,只是里面没装炸药。如果真有炸药怎么办?如果突然爆炸了大家会怎样?我们不敢多想‘如果’。这十多年,真的很幸运,没有炸弹在我们身边爆炸,但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曾经梦见过炮弹炸响后的场景。”徐灿低声说。37岁的薛莹,是排爆机器人的主操作手,多次参加反恐演习。跟队友们一样,她下班后极少跟家人提起工作上的事儿。父母并不知道她们遭遇过哪些危险,甚至不清楚她们的具体工作,以为她们每天只是握着安检探测器。
两年前,香港电影《拆弹专家》正式上映之前,这群排爆女警享受到了提前观影的待遇,然而走出影院,她们却希望自己的家人永远都不要看到这部影片。薛莹的老公自个偷偷看完了,忐忑地问:“你们平时真这么危险吗?”她故作淡定地说:“那只是拍电影而已。”而真相是,她曾因为电影剧情太写实看哭了……
生活中也有“ 职业病”
经常能在马路上捡到钱
收到不明快递不敢轻易拆
除了执行搜排爆任务,11年来,这些女警们还执行过人身及场地安检场地任务1800多次,因为专业素质过硬,每年平均有一个月的时间,要被抽调到外地执行任务。北京奥运、广州亚运会、杭州峰会以及省市大型展会活动的安保队伍里,都曾有她们忙碌的身影。
今年55岁的中队长刘素琴,是组里年龄最大的女警。她曾和队友们连续工作过31个小时,也曾每天步行近20公里,她记得,有一回去北京执行任务,用探测仪逐一开盖排查地井,大家从半夜12点搜到早上5点,胳膊被井口划得伤痕累累。跟场地安检相比,人身安检同样不轻松, “人身安检每天需要数千次地站起、蹲下,我们这几个人都患上了腰间盘突出。”她们还把“职业病”带到了生活中。
夏天走在马路上,如果有谁穿的衣服比较多,她们会忍不住多瞅几眼;夏纪美总是习惯性地低头,尤其爱往犄角旮旯看,她经常能在马路上捡到钱包,最多一回捡过5000多块钱,还收到了一面锦旗。薛莹也说,有一回,她收到了一个快递,可她最近没买过东西,出于职业习惯她瞅了半天不敢轻易拆,后来才知道,东西是老公用她的名字买的……
难称职的“宝妈”
不仅没空辅导孩子
有时甚至连说句话都难
大队长李建涛跟这些“花木兰”并肩战斗11年了,当初,之所以选调这些女警从事排爆安检工作,是因为她们操作排爆专业器材的精准度高,表现优于男性,他坦言:“当警察真的很不容易,这些排爆女警更不容易,但选择了这个职业,就意味着她们首先是警察,其次才是女性。”吕岩、夏纪美、张巍都是双警家庭,薛莹的老公是常年倒班的火车司机,滕代君的老公长期在国外工作……她们都是兢兢业业的女警,却是不太称职的“宝妈”,老公指不上,孩子都交给老人照看。吕岩感慨,她非但没空帮孩子辅导功课,工作忙时甚至连说句话都难, “有时候晚上十点多回去孩子睡了,早上五点多出勤,孩子还没醒。”
薛莹的女儿涵涵曾是幼儿园里唯一一个满勤的孩子,而且每天去的最早走的最晚。有一回,幼儿园老师给薛莹发来一张照片,涵涵独自趴在空荡荡的教室里枕着书包睡着了,薛莹对着照片愧疚地哭了很久。她曾带女儿参加过一个“职业体验”活动,很多孩子都争先恐后要穿警服,只有涵涵远远地站着,有人问她要不要试一下,涵涵回答:“我妈妈就是警察,当警察不能陪小孩,所以我最不想当警察。”去年4月,涵涵做手术时,薛莹没能陪在女儿身边,当时她正在青岛执行安保任务。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对这些排爆女警们而言,这世上最美好的成语,莫过于“虚惊一场”。采访结束前,她们告诉记者,每一次执行完任务,透过车窗看看马路上的行人,然后回到家亲亲自己的孩子,她们都会发自内心地觉得“活着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