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5日晚8点,山东威海湾内的刘公岛上,夜静悄悄,未闻鞭炮喧嚣声,景区内巡逻车辆警灯闪烁,刘公岛边防派出所民警进入了禁放的重点巡防时间。
边防派出所教导员赵宇在岛内连续值班备勤已经两天了。“早上5点到8点,下午4点到凌晨2点是禁放的重点巡防时间。”赵宇对法制日报的记者说:“我爱人王聪聪也是派出所民警,她在高区古寨派出所,大年三十也在路面上巡逻。今年爸妈从济南平阴赶到威海,在家看着两个孩子过年。在小年的时候,就把年三十的年夜饭提前安排了。”对于警察来说,过个团圆年不是件容易的事。对于双警家庭来说,这更是一种奢望。赵宇的妻子王聪聪是威海市公安局出入境管理支队的民警。
赵宇已经三年没有回平阴县的老家过年了,这个春节他是很渴望能回去的,“穿上新制服,‘证明’一下自己确实是警察。”赵宇笑言,尽管他已经做了15年的边防警察,但在很多亲友心目中他仍然是个“当兵的”。
2018年,公安边防部队不再列武警部队序列,全部退出现役,划归公安机关,现役编制全部转为人民警察编制。今年1月1日,威海公安边防支队全体官兵换装,脱下橄榄绿军装,穿上藏青蓝警服。
说起制服,每个边防官兵都能讲出一堆类似于笑话的故事。比如说赵宇的同事李恒灿,刚入伍时到城里派出所去实习,被一名市民质疑:“你一个消防战士跑派出所来干啥?”还比如说赵宇工作的刘公岛边防派出所,他们曾接到过游客的投诉,理由是“调解了半天,一个警察都没露面,全是一帮军人在忙活。”
别说内陆地区的人罕有接触边防警察,就连沿海地区的人也未必能说出边防警察跟警察到底有什么区别,甚至是边防警察的家属也难以解释清楚。就连赵宇的父母,向亲友们介绍儿子时也只是说“在派出所当兵”。
但这个春节假期,赵宇显然没有时间回老家“证明自己是警察”。
每年春节期间,刘公岛每天都会迎来近万名游客,这是刘公岛边防派出所最为忙碌的时间段之一,身为教导员的赵宇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去休假。另外,自今年元旦起,威海城区全面禁止燃放烟花爆竹,大批民警要在新规实施后的第一个春节期间走上街头查处违法燃放烟花爆竹行为,正在古寨派出所“下基层”的王聪聪也已经做好了加班的心理准备,“别说过团圆年了,一顿团圆饭也吃不成。”
外人羡慕警察的光鲜时,很难想象到他们付出的艰辛,而双警家庭则意味着双倍的付出,甚至常人习以为常的家庭生活对于他们都是种奢望。当警察,就意味着生活不规律,而当警察娶了警察,就意味着整个家庭生活的不规律,不完整。
赵宇每周都要值班两三天,要住在刘公岛内,即便是正常上下班,也因为要赶轮班的原因早出晚归,9岁的女儿从上幼儿园到上小学,接她放学的人不是妈妈就是妈妈的同事,别的孩子放学后回家,她却得在出入境服务大厅的角落里做作业,如今她做作业的地方又随着妈妈转移到了古寨派出所里。
不久前,赵宇在朋友圈里晒出一组“少年闰土”的照片,那是20个月大的儿子,或在火炕上玩耍,或坐在灶台前烧火。“没办法,闺女也是这么长大的。俺俩谁也没时间看孩子,只能撂给丈母娘。”赵宇说,“前几天,丈母娘搬白菜把胳膊伤着了,我老爹又从平阴赶过来‘接班’。”
因为儿子的出生,老人们常年到家里来“轮岗”,家人团圆的机会反而还多了一些。而在没结婚以前,“家就跟旅馆似的,睡一宿就走,家里基本不开伙”,女儿出生后,“旅馆”也无非是增加了个“饭馆”的功能。在赵宇家,主食经常是饺子。王聪聪下班后,匆忙捏上几个饺子,下锅一煮,就成了娘俩的晚饭,如果赵宇回来,顶多是多煮一盘饺子。如此,就省去了买菜、炒菜的时间。偶尔得闲,王聪聪总是要多包一些饺子搁在冰箱里,以便于随时拿出来直接下锅。
换装前,赵宇已经是一名少校军衔的正营职干部,如今又成为三级警督警衔的警察。现在,每当朋友们再开玩笑喊“首长”,他连忙摆手,“叫警官”。“制服换了,职责没变。”赵宇说,“光我们派出所就有6个人是双警家庭,大家都明白自身的职责所在,谁也不惦记团圆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