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查起诉最短用时2个工作日 集中开庭2个多小时审理10余起案件……
“你是否自愿适用刑事速裁程序？……”自2014年两高两部在北京、上海等18个城市开展刑事案件速裁程序试点以来，对涉嫌盗窃、危险驾驶等案件事实清楚、情节轻微，且自愿认罪的被告人在提审和开庭中反复确认这样的问题，已经成为闵行区检察院公诉科科长胡智强，徐汇区法院刑庭法官戚俊这样的一线办案人员的“常规问题”。
今年全国两会上，最高人民检察院检察长曹建明在作工作报告时透露，通过推进刑事速裁试点，轻微刑事案件办案进度明显加快。记者获悉，在上海，自2015年在全市全面推进刑事速裁试点以来，成效同样显著：闵行区检察院速裁案件平均审查起诉用时5.3个工作日、最短用时2个工作日；徐汇区法院速裁审理平均不超过10分钟……数据背后，刑事速裁让刑事诉讼驶上了“快车道”。
轻刑案件增多
闵行等六个区率先开展试点
2013年，劳教制度被废除，盗窃、敲诈勒索、寻衅滋事等罪入刑门槛降低，但随之而来的是，轻微刑事案件数量剧增，原本就已严峻的人案矛盾问题进一步激化。在此背景下，在综合全国各地轻微刑事案件办理模式的基础上，刑事速裁程序应运而生，成为立法授权的试点。
2014年6月，全国人大常委会授权两高在18个城市开展刑事案件速裁程序试点工作。当年8月，“两高两部”制定《关于在部分地区开展刑事案件速裁程序试点工作的办法》 对刑事速裁作了具体的规定。
其中规定，对事实清楚，证据充分，被告人自愿认罪，当事人对适用法律没有争议的危险驾驶、交通肇事、盗窃、诈骗、抢夺、伤害、寻衅滋事罪等情节较轻，依法可能判处一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的案件，或者依法单处罚金的案件，将进一步简化刑事诉讼法规定的相关诉讼程序。
市委政法委在当年10月做出部署，选定闵行、长宁等6个区的检察院、法院率先试点刑事速裁程序。“开展这样的试点，主要是从提升刑事案件办案的效率出发，改变传统办案模式，实现刑事案件的繁简分流。”在闵行区检察院公诉科科长胡智强看来，闵行成为上海最早一批试点区之一，有其典型性。
“一方面，我们区整个案件量在近几年一直高居在全市第二的位置，另一方面，从闵行区法院判决的情况来看，扰乱社会治安、盗窃等轻刑化案件数量也比较多，这和当时推出刑事速裁试点工作的大背景也比较吻合。”
仅仅时隔一个月，闵行区检察院、法院就召开了速裁工作检法联席会议，就启动刑事速裁程序的具体方式及实际问题达成共识，为正式开展刑事速裁程序试点工作做好了铺垫。
从办案到审理
程序的“简化”中有“细化”
进入速裁程序，检察官的办案模式、法官的审理模式相较于传统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胡智强告诉记者，一般的案件按照常规流程都是先就案件事实讯问被告人，再判断重要事实和适用的法律等。“但有些案子确实罪行比较简单，比如盗窃案，被告人偷了多少东西、价值是多少、怎么偷的，这些问题证据都已经很明确了，审讯对案件事实影响不大。”
在这种情况下，检察官从提高效率的角度，就会改变这种先讯后审的工作方式，在收到案件后一经确认适用速裁程序的，立即开启案件审阅，听取辩护人、被害人意见等相关工作，在查明案件事实和情节的基础上，再提审犯罪嫌疑人，有针对性地将主要精力放在定罪量刑上。“被告人有没有自首的情节？有没有向被害人退赔？金额是多少？这些问题，我们在讯问时会予以强化。”
而案件一旦进入法院审理阶段，速裁程序又与简易程序、普通程序等有所区分。“适用速裁程序审理案件，如果被告人当庭认罪、同意量刑建议和适用速裁程序的，我们会对法庭调查、辩论进行进一步简化。”
徐汇区法院刑庭法官戚俊告诉记者，以往法庭开庭审理时，法官通常会对犯罪事实和罪名询问被告人有无异议，但在速裁程序下，则相应增加了对案件证据、量刑建议以及适用速裁程序的询问意见，并询问被告人是否自愿认罪认罚并清楚法律后果。“如果被告人都没有意见并自愿认罪认罚的，就不再进行法庭调查和法庭辩论，但在判决宣告前还是会听取被告人的最后陈述意见。”
同时，法律文书在制作上也相应得到简化。检察机关对起诉书证据部分仅列明证据种类和名称，不再论述证明内容，讯问笔录以核实犯罪事实、犯罪情况、自首立功检举等内容为主，法院的裁判文书也相应缩短。
简程序不减权利
速裁案被告人有“特殊待遇”
尽管程序做了诸多简化，但被告人的权利却并不会相应减少。
“首先，嫌疑人拥有选择的权利。”胡智强告诉记者，在提审环节，会向嫌疑人反复确认一个问题：你是否自愿适用刑事速裁程序？“我们要求承办检察官除向嫌疑人送达书面的《权利义务告知书》外，公诉人还必须向嫌疑人释明速裁适用规定以及享有的权利义务，认罪认罚可以从宽处理。”
去年11月，在闵行区检察院审查起诉的一起案件中，被告人王某为增加其经营的微信公众号的关注度，在未核实内容真实性的情况下，雇用写手在网络上散布虚假信息，引发网民大量负面评论，造成公共秩序严重混乱。“当时在审查起诉阶段，王某是不认罪的，因为他并没有认识到在网络上发帖散布虚假信息已触犯到刑法。”承办检察官王凯告诉记者，在充分保障他各项诉讼权利的基础上，对其进行了释法说理，并阐明了适用速裁程序、认罪认罚从宽程序具有程序从简、刑罚从宽的诉讼优势，最终这名原本不认罪的嫌疑人主动认罪认罚。
而这种人权的充分保障还不止于公诉阶段。开庭时，法官也会再次询问针对这些享有的权利是否清楚，是否同意适用速裁。“这等于给了被告人再次选择的权利，如果被告人当庭表示不愿意，我们会转为简易程序开庭，以此充分保障他的人权。”
戚俊补充说，尽管速裁程序省略了法庭调查和辩论，但被告人的辩护权也是充分保障的。“在徐汇区，刑事案件法律援助律师是全覆盖的，我们建立了一套法律援助值班律师制度，由法律援助机构安排专门的值班律师为被告人提供及时的法律援助服务，实现控辩平衡，确保司法公正。”
用时大幅缩短
办案、审判质效反增不减
刑事速裁程序的最大成效体现在何处？一线办案的检察官、法官其实最有话语权。
胡智强至今还记得，去年办理的一起危险驾驶案，司机孙某酒后驾驶小型轿车至闵行区中春路光中路附近时，被民警查获。“当时公安机关移送到我们检察院审查起诉后，我们根据危险驾驶案件的类型很快分配给了对应的检察官，在阅读案卷了解了案件的基本事实后，当天下午，承办检察官便对孙某进行了提审，第二天即向区法院提起公诉。”胡智强回忆，这起案件从公安移送到向闵行区法院提起公诉，用时仅为2个工作日，创下了闵行区刑事速裁试点以来的纪录。
统计数据显示，去年，闵行区检察院公诉部门共受理审查起诉案件2902件，平均办案用时28天，远低于同期全市平均办案用时37.5天，其中速裁程序案件平均审查起诉用时5.3个工作日。
在徐汇区，适用速裁程序审理的案件去年总计200件215人，开庭时间相较于普通案件节省了超过50％。戚俊告诉记者，从开庭时长来看，适用刑事速裁的案子大约仅需10分钟以内，“我们曾经在2个多小时的时间里，集中开庭审理了10余起案件，这在过去完全是不可能实现的。”
从被告人的角度，戚俊认为，刑事速裁程序也使得他们获得了快速审判的权利。尤其是对于短期羁押的被告人，适用速裁程序大幅度缩短了他们的审前羁押时间。
如今，经过两年的改革实践和探索磨合，刑事速裁程序的试点取得了明显成效。在此基础上，今年1月下旬，上海全面铺开刑事案件认罪认罚从宽制度试点，通过这样的制度改革，将努力让人民群众在每一个司法案件中都感受到公平正义。（记者季张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