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时起,我对信息研判、对破案有了特别的感觉。因为喜欢信息研判工作,我爱上了刑侦工作,又因为爱刑侦工作,爱上了和刑侦相关的一切,尤其是那种抓住线索不肯松手的感觉。 ”
□讲述:蒋海锋(湖北省十堰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民警)
整理:本报记者 王昕
通讯员 朱方正
我是2008年开始干的刑警,最初只是普通侦查员。那时候情报研判、信息化工作远没现在这么重的分量。我们大队的辖区面积大,情况复杂,发案也比较多,一个大队二十几个人经常全部被派出去摸线索。虽然大家干劲儿很足,但是仅靠脚板去破案,效率不怎么高,我看着也挺心急的。
有一起案件我一直印象深刻。那是2009年的事,一个老太太被人用迷信方式诈骗了4.7万元现金。立案第二天,老太太的儿子找到我说:“这案子你们也别破了,我知道十有八九也破不了。我妈年纪大了,我不想她受打击、受折腾,我自己拿钱出来。你们警察只需要把钱转交给她,然后告诉她案子破了,钱追回来了就行了!”
听了这话,我觉得特别憋屈,这分明是对警察的不信任。但我最终还是同意了,换位思考,毕竟谁都想让自己的母亲少受委屈。后来,我当着他的面,把钱“发还”给了老太太,但在心里面暗暗发誓,一定要把这个案子破了。老太太收到钱,朝我们跪下的那一刻,我们更加坚定了决心:此案非破不可,不为别的,只为争那一口气,只为了群众那朴素的感情。
为了尽快搞清楚这个案子嫌疑人的身份和轨迹,我们用足了“脚板功”,跑遍车管所、交警队、银行、旅馆、车站,调取了大量的数据。因为数据量太大,人工处理很难,我们又动起了脑子用EXCEL电子表格的自动化功能筛选、排查,最终从一辆不在现场出现的车上,找到了重要的线索,抓获了6名嫌疑人。案子破获的那一天,我打电话给老太太的儿子,让他到队里来。我尽量用平和、自然的语气跟他讲:“案子破了,钱追回来了!”但其实,内心那份“我们证明了自己、证明了警察的能力”的兴奋根本就掩饰不住。
这个案子的突破,信息研判起到了很大作用,自此以后,我爱上了研判工作。此后不久,我开发了个小软件,专门和一些信息系统对接,迅速比对嫌疑人。我记得那一年,我们平均每周抓获两名在逃人员,一年抓了一百多名。
从那时起,我对信息研判、对破案有了特别的感觉。因为喜欢信息研判工作,我爱上了刑侦工作,又因为爱刑侦工作,爱上了和刑侦相关的一切,尤其是那种抓住线索不肯松手的感觉。
2015年3月,社区民警走访检查时发现一个制毒窝点,因为准备不足,只抓了4个嫌疑人,其他9个人跑了。经过近一个月的研判,我把这9个人的身份、行踪都掌握得差不多了,只等统一收网。这时候,单位决定派我去公安部学习。说实话,虽然机会难得,但当时真舍不得走,线索经营到最后,就像看到自己的孩子慢慢长大一样,每一步都饱含着感情,案子就要破了,那感觉就像儿子就要成才了一样。这是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觉舍不得手上在侦的线索和案件。
2015年5月,我奉命到公安部学习半年。那6个月,我像久旱的树苗一样,贪婪地吸收着水分和养分,每天都干劲十足。干着、干着,突然发现学习期限就要到了,看看自己做的一堆分析表格、一百多页的调研报告,再一次感觉有一种和孩子分别一样的失落和不舍。好在峰回路转,部里决定延长学习期限半年,继续跟班作业,但是过年期间也要继续办案,不能回家。我跟老婆解释,让她自己带着孩子到海边度假权当过年。跟她商量的时候,内心知道家人一定会支持我的,但说出口的一瞬间心里还是觉得挺愧疚的。
那年春节之前,我们一直出差在外,直到除夕那天,我们还在广州。当晚领导告诉大家可以回家过年了,我连夜赶到三亚。见到老婆、儿子时都夜里11点多了。半年没见面了,见面又是在节日氛围下的异乡,老婆见了我也不说话,只是抱着我哭着,好久都没停。
正月初四,接到通知说案子有了动静,我一下子又兴奋起来,提着行李包就从酒店里走了。离开之后,老婆给我发微信,“抱怨”我不靠谱,我象征性地哄了哄她。说实话,作为一个刑警家属,我知道她能体会到一个刑警追求破案的那种强烈欲望,没有什么可以拦住我们为了案件随时出发的冲动。
从公安部学习归来重新回到岗位,我成了一名全职的信息研判民警。现在,我每天要面对的是形形色色的信息,而不再是具体的案件了,但不变的是刑警不服输的劲头,是为破案永不停歇的脚步。我经常跟同事开玩笑说,我们是离正义和真相最近的人,我们不是在破案,就是在去破案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