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省检察院成功支持抗诉一起故意杀人案
从无期到死缓 女检察官为何抗诉成功？
12月6日，四川省依法维护妇女儿童权益十大案例首次发布。其中，四川省检察院成功支持抗诉的一起故意杀人案入选。该案在检察院提出抗诉后，四川省高院最终采纳检察院的抗诉意见，在终审判决中对被告人罗国强依法改判其死刑，缓期二年执行。案子结束后，四川省检察院还对被害人的未成年人子女开展司法救助，为寒冬中的老人孩子送去救助金。而负责办理案子的是省检察院公诉一处检察官林路——一位有着9年工作经验的女检察官。近日，记者走进四川省检察院公诉一处，听林路讲述这起成功支持抗诉的案子，和抗诉过程中遇到的曲折故事。
事发
发短信引发命案
2012年，31岁的徐丽丽和老公张刚前往浙江打工，儿子在老家读书。打工过程中，徐丽丽认识了40岁的罗国强，很快与其熟络起来，并随后与老公离婚。2014年初，徐丽丽回到老家绵阳，在一家床上用品店打工，罗国强仍在宁波打工。2014年10月底，罗国强回到绵阳，两人见过双方父母后，有了结婚的打算。
2014年11月5日下午6点左右。罗国强接徐丽丽下班。回出租屋的路上，徐丽丽一直低头用手机在和其他人发短信。罗国强有点不高兴，“你不要发短信了，好不好？”但徐丽丽没有听进去罗国强的话。
回到出租屋后，罗国强去洗了个澡，等他出来时，发现徐丽丽又在发短信。罗国强怀疑徐丽丽发短信的对象是男的。“你一直在和哪个发短信，我看看。”说着，罗国强就要去抢徐丽丽的手机。在抢手机的过程中，两人发生了抓扯，徐丽丽打了罗国强一巴掌。罗国强拿起桌上的水果刀，一刀扎在了徐丽丽的锁骨附近，血顺着流了出来。这下可惹怒了徐丽丽，两人扭打起来，徐丽丽抢过了罗国强手中的水果刀。随后，罗国强拿起桌下的榔头，向徐丽丽的头部砸了三下。当徐丽丽抢过榔头准备还击时，罗国强再次拿起水果刀，从左背部左边位置刺向了徐丽丽。这一刀刺穿了徐丽丽的身体，随后徐丽丽倒在血泊中……
眼看徐丽丽没有了气息，罗国强慌了。但很快他就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换下带血的衣服，洗了澡之后，拿上自己的手机、徐丽丽的手机和数量不多的现金，随后潜逃了。
案发第二天，同在绵阳打工的表妹李艳多次联系都找不到徐丽丽，觉得事情不对，联系了徐丽丽父母。期间，徐丽丽父母还打电话给罗国强，罗国强却一直谎称，说徐丽丽在上班，之后又说徐丽丽外出打工了。徐丽丽的父母来到绵阳，和李艳一起找到徐丽丽租房的房东，打开房门，才发现徐丽丽早已遇害。随后，徐丽丽家人向绵阳警方报警。经鉴定，徐丽丽系外伤性心脏破裂死亡。
2014年11月12日，公安机关在罗国强老家巴中将其抓获。据办案民警介绍，抓获罗国强时，罗国强正在茶馆打麻将。对于杀害徐丽丽的事实，罗国强供认不讳。
抗诉
四川省高院采纳意见改判死缓
2015年9月23日，绵阳市中院一审判决被告人罗国强犯故意杀人罪，判处其无期徒刑。随后，绵阳市检察院认为该判决量刑畸轻，依法向省高院提出抗诉。
2016年1月27日，四川省检察院收到绵阳市检察院抗诉书、省高院阅卷通知书。由公诉一处的女检察官林路负责抗诉相关事宜。
接到抗诉案子后，林路和同事首先查看了案子的所有卷宗材料，随后到绵阳当地和侦查机关、法院进行意见交换，并讯问了被告人罗国强。“当时，我们讯问了罗国强。最开始，他比较老实的交代了自己的犯罪过程。后来，他对我们说，是徐丽丽自己撞到了刀上。但是我们经过查看和分析现场照片，由于他们租住的房间非常小，就算地上很滑，也完全可以控制自己不倒下。”林路说，在一审判决中，附带了民事赔偿26848.5元。然而就是这一点钱，罗国强和其家人也没有积极进行赔偿。
因此，四川省检察院审查认为，原审被告人罗国强因恋爱纠纷，使用铁锤、水果刀对被害人徐丽丽实施杀害并致其死亡，其行为应当构成故意杀人罪，且犯罪既遂。罗国强犯罪手段残忍，后果严重，案发后并未主动投案反而逃逸，不具有自首情节。在被害人亲友询问被害人下落时，隐瞒真相掩盖罪行，对一审判决的附带民事赔偿部分至今仍未执行，认罪悔罪态度较差。
综合分析所有的材料，四川省检察院认为罗国强不具有任何法定、酌定从轻、减轻处罚情节，且被害人无过错，应当依法予以严惩。绵阳市中院一审仅对其判处无期徒刑，确属适用法律错误，量刑畸轻，绵阳市检察院抗诉理由成立，应予支持。经开庭审理，省高院采纳了检察机关的抗诉意见，在终审判决中对被告人罗国强依法改判其死刑，缓期二年执行。
办案
女检察官曾面临威逼利诱
“罗国强和徐丽丽的这起案子，案情比较简单。侦查机关收集的相关证据也很全面，因此抗诉之路不算曲折。”林路告诉记者，本案从收到抗诉意见书，到出具审查意见书，前前后后差不多用了2个月的时间。作为检察官，只要碰到抗诉的案子，出差、加班就成了“常态”。
当检察官接到抗诉的案子，需要查阅案件的所有卷宗材料，有的时候案卷材料多达几百页；还要讯问被告人，有的案子被告人就有好几个，需要一一讯问；有的案子还需要到案发地点进行现场查看等。“很多时候，抗诉是很曲折的。”在抗诉过程中，林路就曾遇到当地恶势力的威逼利诱。
几年前，林路和同事到泸州某县办理一起案子。办案过程中，林路接到各种电话。林路说，有人给她打来电话，表示第一被告是当地很有势力的人，希望她不要得罪，不然后果严重；也有人给她打来电话，约她出去吃饭、说要谈一谈案子的事情。“我们当地的同事也曾告诉我，这名被告在当地确实很有影响力。”“案子的被告就有五人，涉及到当地一个黑恶势力。”林路说，在第一次开庭审理时时，被告全部翻供，而庭审现场旁听的人数多达几十人。“当时庭审的压力很大，我和同事提前做了很多备选方案。比如，他们翻供怎么办？现场庭审秩序实在太糟糕了怎么办？”林路说。
前前后后，案子一共抗诉了三次。最终，林路和同事顶住压力，顺利完成了案件的办理工作。法院也采纳了检察院的抗诉意见，进行了改判。
救助
让老人孩子温暖过冬
案子办完了，并不意味着检察官的工作就结束了。在徐丽丽案的办理过程中，林路发现徐丽丽家中非常困难。“除了年迈的父母，还有一个未成年的孩子。老人的生活、孩子的未来怎么办？”林路告诉记者，随后，省检察院委托绵阳市检察院对徐丽丽的家庭情况进行了调查，看是否符合司法救助的条件。
经过绵阳市检察院的实地调查、走访，发现徐丽丽是家中独女，父母都是江油的农民。母亲一直有病在身，需要常年服药。一直以来，全家的生活都靠徐丽丽在外打工。如今，徐丽丽走了，只能靠徐丽丽年迈的父亲务农挣点生活费。徐丽丽的儿子今年还在念初中，成绩一直很优秀。林路和同事决定将徐丽丽家中的情况写成报告书，交给省检察院负责司法救助的申诉处进行处理。经过严格审核，申诉处为被害人徐丽丽的家属申报了司法救助金。
司法救助金审批下来后，2016年11月17日，林路和刑事申诉处检察官滕志强等人带着救助金赶到江油，会同绵阳市、江油市两级检察院和乡镇干部共同将救助金送到被害人徐丽丽家属手中。走进徐丽丽的家中，林路首先看到了满墙的奖状。“徐丽丽的儿子非常优秀，成绩一直是年级第一。在课余时间，孩子还学会了下象棋。”
林路告诉徐丽丽的亲属，希望救助金能够解决家属治病、就学等实际困难。同时还反复叮嘱当地乡镇和村社干部，要对徐丽丽的父母和孩子多一些关心，同时也要监督救助金专款专用，保障幼有所依、老有所养。
接到司法救助金，徐丽丽的父母热泪盈眶，老人对检察机关表达了真挚谢意，并表示将一定会保管和使用救助金，尽最大的努力将外孙抚养成人，将来回报社会。
（文中除检察官外均系化名）（赵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