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动！我们是警察！”
9月25日凌晨2时，广东省怀集县某居民楼外，犯罪嫌疑人杨某兵带着刚刚购买的生活用品，停好小轿车准备回这个窝点休息。此时，已被民警包围的他浑然不觉。随后，民警冲进该居民楼504室，将正在实施电信网络诈骗的犯罪嫌疑人付某、李某通等9人抓捕归案。
至此，吉林白山“8·25”机票退改签电信网络诈骗案告破，一个以虚构机票退改签为手段、专门针对大学生实施诈骗的犯罪团伙被捣毁。截至目前，专案组辗转广州、深圳、珠海、肇庆等6市2县，行程超过1.2万公里，抓获团伙成员16人，扣押涉案电脑7台、电话26部、汽车1辆，破获案件30余起，涉案金额50余万元。此外，根据掌握的相关线索和证据，白山警方还梳理出其他涉电信网络诈骗类案件500余起，待进一步深挖。
“此案是一起典型的非接触型电信网络诈骗案件。”白山“8·25”机票退改签电信网络诈骗案专案组组长、白山市公安局副局长张世琨表示，“在公安部刑侦局、吉林省公安厅的指导下，我们紧扣‘信息流’和‘资金流’两条线，组织多警种同步上案、合成作战，最终成功打掉了这个组织化程度高、成员分工明确，犯罪过程呈现出‘产业化、链条化’的新型网络电信诈骗团伙。”
一个QQ群里隐藏的罪恶
今年8月25日，家住临江的南京某大学学生张某收到一条短信，通知其计划乘坐的航班因故取消，请其与航班改签退票专线020-2919××××联系赔付事宜。随后，张某拨打了该电话，并按照相关提示在银行自动取款机英文界面上操作，导致自己卡内的18800元被骗。
“很明显，这是一起因公民个人信息泄露而发生的电信网络诈骗案，犯罪行为目的性、针对性都很强。”接到报警后，白山市副市长、公安局局长裴凯迅速召集白山市公安局刑侦、网安等部门以及临江市公安局相关人员召开会议，研究案情、确定案件侦办思路。案情上报后，吉林省副省长、公安厅厅长胡家福要求尽快破案，坚决打击遏制电信网络诈骗案件高发多发势头，全力维护人民群众的财产安全，为高校新生营造一个安全有序的入学环境。很快，由副局长张世琨任组长的白山“8·25”机票退改签电信网络诈骗专案组成立。
该案主要犯罪嫌疑人付某的供述证实了专案组的判断。
付某交代，其以每条3元至4元钱的价格从一个叫做“信息最好”的QQ群里购买的公民航空购票信息。其实，在这个QQ群里不仅有公民个人信息出售，更存在着一个完整的犯罪产业链条。
据白山市公安局刑警支队重案大队副大队长王俊炜介绍，这个QQ群里还有出售电话“黑卡”和银行卡、短信群发网络平台和协助电信网络诈骗分子洗钱的“水房”等业务。“整个交易过程全部在网上进行，犯罪嫌疑人之间不见面、不相识，作案过程十分隐蔽。”白山市公安局网安支队网络犯罪侦查指导大队大队长辛峰说。
“根据受害人提供的电话号码和银行账号，我们确定了‘信息流’和‘资金流’的案件侦办方向。”张世琨说。通过“信息流”可以挖出实施诈骗的犯罪嫌疑人最终的藏匿地点，通过“资金流”则可以确定被骗资金的流向。
专案组相关技术人员确定张某提供的犯罪嫌疑人使用的电话在广州。与此同时，经过与相关银行协作调查，专案组发现张某被骗资金在广东省罗定市通过POS机套现。
8月29日，专案组由白山市公安局刑警支队副支队长董贵明带队飞赴广东，并兵分两路，分别赶往广州、罗定开展案件侦破工作。
一项中继线业务里的黑幕
“020-2919××××！”确定电话的确切位置和电话使用者是关键。
经查，专案组发现，该号码系被广州达超公司（化名）申请的中继线业务号码（中继线是指连接终端用户的交换机、集团电话或普通电话机与电信运营商的市话交换机的电话线路）。据该公司相关负责人介绍，该中继线业务已被以每月3000元的价格出租给迅达科技有限公司（化名）使用。
“迅达科技有限公司！”得到这条线索，专案民警十分兴奋。不过，经与工商部门取证，此公司为空头公司，注册人所留身份证系伪造。
线索断了。怎么办？
民警锲而不舍，从蛛丝马迹入手，很快确定广东阳江人程某系该中继线号码的租赁者。
兵贵神速！9月18日，专案民警辗转阳江将程某抓获归案。据程某交代，他以每个16元的价格将该中继线业务中的300个号码出售给了珠海的王某，这其中就包括“020-2919××××”这个号码！
9月19日中午，专案民警在珠海将犯罪嫌疑人王某抓捕归案。“我研制了一套‘商E通’（又名‘一号通’）系统，从程某处购买的300个号码均连接在这个系统上。”王某交代。
据付某交代，“我是在‘信息最好’QQ群里与王某取得联系的”，以300元的价格购买了“020-2919××××”这个号码实施诈骗。“其实，这300个中继线号码每个都可以连接3个手机号码，供诈骗人员实施犯罪。”王俊炜说。
根据王某交代的用户名和密码，专案民警登录“商E通”后台，发现了诈骗张某的3个手机号码，并通过技术分析最终确定了付某、杨某兵、范某等3名犯罪嫌疑人及其具体居住地。
9月25日凌晨2时，在案发一个月后，9名犯罪嫌疑人落入法网。
一次POS机套现里深埋的罪行
受害人的钱如何流转到诈骗实施者的手上？
“我利用‘水房’将诈骗得来的钱最终洗白、变现。”付某交代，“我通过犯罪嫌疑人刘某（在逃）电话联系上的李某（在逃），由他提供诈骗张某的银行账号，并通过他的‘水房’变现，按照15%的比例向其支付‘劳务费’。”
事实上，通过查询受害人张某提供银行账号的流水情况，专案民警发现钱的确是被罗定市“康居装饰材料销售部”绑定的POS机转走的。
调查中，民警发现，“康居装饰材料销售部”也是一家空头公司，而这台POS机的使用人是吴某、谢某和唐某。
9月7日，一张大网撒向吴某、谢某和唐某等3人。抓捕是在当日16时进行的。当时，在吴某等3人经营的商店门口恰巧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毫无察觉的3名犯罪嫌疑人则在门口“看热闹”。在确定嫌疑人身份后，抓捕民警迅速展开行动。
经讯问，警方发现，李某除了向吴某等3人借用POS机套现外，还向崔某借用过POS机，并以1%至2%的比例支付“劳务费”。随后，警方又将崔某抓捕归案。
“经过查询银行流水，我们发现犯罪嫌疑人一共用过4台POS机套现。”临江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大队长许杰说，“这些POS机均绑定在空头公司身上，这给我们的侦查破案带来了极大困难。”
“我和李某不见面。他每次拿到变现的钱后，均在扣除应付给他的‘劳务费’后存到我指定的银行账户上。”付某交代。
一句句斩钉截铁的铮铮誓言
谈起此案的侦破过程，董贵明、王俊炜、许杰感受颇多。
记者：此案侦破的关键因素是什么？
董贵明：最关键的因素是，公安部在全国部署开展打击治理电信网络新型违法犯罪专项行动，特别是部际、省际联席会议制度建立以来，全国掀起打击电信网络诈骗违法犯罪新高潮，使打击此类违法犯罪成为全社会的共识。
王俊炜：从案件的侦破过程来说，关键是合成作战。此案得以侦破凝聚着公安机关多警种多部门的力量。
许杰：从具体执行的角度来说，一线民警不怕困难、不惧危险的战斗精神是关键。
记者：此案侦破过程中最难的是什么？
董贵明：确定案件的侦办方向和思路，并根据案情随时调整和改进工作方式方法。
王俊炜：最难的是通过电话号码和银行账号落地查人。在王某的“商E通”系统中，我们还发现了一批涉电信网络诈骗犯罪的电话号码，并比对出500余起诈骗案件。这些案件的深挖，还需进一步加强合成作战力量。
许杰：最难的是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开展案件的侦查，既要获取最准确的线索和证据，又要保证不被犯罪嫌疑人察觉而导致功亏一篑。
公安部刑侦局相关负责人表示，此案从“信息流”和“资金流”两个方向开展案件侦破，多警种合成作战，深挖彻查，为全国其他地区处理此类案件提供了借鉴。我们将继续深入贯彻中央和公安部的有关精神，全力打击电信网络诈骗犯罪，切实保障人民财产安全。
（王传宗 庄玲玲 谭晓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