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贺晓俊（湖北省竹溪县公安局汇湾派出所）
整理：本报记者 彭 栋 通讯员 潘成涛 叶文双
在竹溪人的眼里，县城以南的龙王垭是个分水岭，翻过这座高山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大山里。
我所工作的湖北省竹溪县公安局汇湾派出所，就位于延绵起伏的龙王垭山脉脚下。沿崇山峻岭流淌而来的汇湾河如同一条玉带，让这里平添了几分灵动和秀美。
3月7日上午10时，派出所电话响起，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妇女啜泣的声音：“邻居曾某把我家聋哑弟弟的脑壳打出血了。”
我和另一名民警立即启程赶往现场。
警车沿着通村公路艰难地前行了40多分钟，才到达公路的尽头，余下的6公里山路全靠步行。
“这两家是我们村居住最偏僻的人户，他们习惯了山上的生活，都不愿搬到山下。”随行的村委会主任介绍说。经过进一步了解，报警的妇女邹某，在丈夫去世后，一直照顾着丈夫的聋哑弟弟。而打人的曾某也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人，喜欢较真认死理。
“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这两家经常发生纠纷。10年来，他们虽住在一个院子，但都是各扫门前雪，老死不相往来。”村委会主任说。
从山顶上远远望去，山坳里的两幢土坯屋并排着。屋前很小的晒场也被插在中间的一个木栅栏一分为二，如同楚河汉界一般。
当我们走进场院，被打伤的聋哑男子从门槛上起身，摸着自己的头，从他的表情里，像是在诉说心里的委屈和伤痛。经过查看，他头上一条不长的伤口已经结了血痂。
事发的原因其实很简单，邹某清晨上坡做活时，不小心踩断了曾某种在路边的一颗花椒树苗。之后，邹、曾二人吵了起来。聋哑男子怕嫂子邹某吃亏，进而和曾某厮打，将曾某一拳打倒在地。曾某起身后，操起一根木棍，一下将聋哑男子的头打了一条口子。
这两户人家都是本分人，打架也是一时冲动。我们决定进行调解处理。调解过程并不顺利。两家把老账新恨都抖落了出来，一副不厘清不罢休的架势，并且都放下狠话，宁愿被处罚也绝不言和。
第一次调解就这样无果而终。
第二天、第三天，我们又走进山坳登门调解，仍然没有促成双方达成谅解。
“明明是为他们好，可他们就是不领情，唾沫都说干了，路也白跑了。曾某和哑巴男子的互殴行为，都应当进行治安处罚。”我有些生气地向所长周金明汇报。
“处罚只是手段，不是目的，如果通过这次事件能让他们重修于好，才更有意义。建议你们把双方比较懂道理的族人找到，一起再做做工作，兴许会有好的结果。”所长周金明沉默了一会儿说。
3月12日一早，我和民警按照周所长的建议，找到了邹某、曾某各自家族中几个年长的村民，第四次来到山坳中。温暖的阳光下，一圈人东一句西一句地聊了起来，几个年长的村民引导两家回忆起过去相互照应的往事，我们也给两家算起了“名誉账”和“经济账”。聊着算着，两家人的脸上都有了笑意。
只见曾某站起身来，不好意思地对邹某说：“这次我不该出手打人。”而邹某也赶紧说着：“是我们先错了。” 接下来，两人都在调解协议书上慎重地签字和按上了手印。
“我们山里人最实在，既然在白纸黑字上按了手印，就请你们放心，我们不会再给你们添麻烦了。”临别时，双方都一再这样向我们表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