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参加多次猎狐行动的“猎人"武健,杭州首位百名红通逃犯的逃亡生涯,就是由他和战友终结的。
心情好与不好,永远写在脸上;发现新线索时,他会兴奋得像个孩子一样手舞足蹈……
37岁的武健是北方汉子,但说话柔和富有条理、兼具温柔和真诚。长期办案繁忙,加上饮食不规律,形成他的明显体征:身材已然发福。
武健是杭州市公安局经济犯罪侦查支队二大队副大队长,从警12年,办过多少起经侦大案要案?抓捕过多少犯罪嫌疑人?他已经“快记不清了"。
但有一个人,他印象很深:杭州首位“百名红通人员"周骥阳。
抓获周骥阳那一刻 专案组民警们快哭了
“坚持了3264天,我们做到了。"武健说。
2017年12月1日,杭州首位“百名红通人员"周骥阳归案,这是“百名红通人员"第50位,引起社会高度关注。
“实施抓捕那一刻,我拍拍他的肩膀问,你是不是周骥阳?
“他像触电一般一怔,沉默了一会,点头答'是'!"
千辛万苦,在这轻轻一拍中迎来最重要的一刻,当时,在场专案组民警,不少人眼圈都红了。
“9年时间,一个追,一个跑,这次,我们终于见面了。"
事情要从2008年12月说起,当时杭州市西湖区发生了一起合同诈骗案,主犯是原浙江省委党史研究室的干部周骥阳。
当公安机关立案侦查时,周骥阳却早已逃之夭夭,无法按图索“骥"。
但谁也没有想到,周骥阳一逃就是9年,武健所在的专案组一追就是9年。
九年来,周骥阳隐秘出逃、没留下任何痕迹和线索,武健和战友全凭“大海捞针"。
但每一个办案人员始终不动摇、不放弃、不气馁,大家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他们不放过任何一条可疑线索,对每一次可能的机会都不忽视,先后赴香港、贵州、江苏、山东、广东、辽宁、北京和浙江各地抓捕。他们行程上万公里,核查线索,对上百个接触过周骥阳的人进行走访了解。
杭州市公安局经侦支队副支队长姚旗说:“周骥阳是一名高智商的犯罪嫌疑人,我们坚持不懈地做基础性工作才是关键。"
周骥阳很多次跑到他梦里 “想他想得头发都掉了"
“你跑了这么多地方,哪个城市给你留下印象最深?"我问。
他说:“搞侦查的人都这样,人没抓到,没有心情看风景。
“我和战友们心里最惦记的,是那个让人做梦都会梦到的周骥阳。"
在周骥阳落网前,陪伴他最多的不是妻子、孩子,而是和周骥阳有关的一切资料。
夜深了,武健的办公室总是亮着灯,他在工作着,心里思忖着,什么时候可以抓到周骥阳。
他随身携带的资料,都和周骥阳有关。
在周被抓前几个月的一天晚上,武健甚至梦到周骥阳,他正躲在一个房子的阁楼上。
武健大叫一声:“往哪里走?!"
惊醒了。
他和同事讲这个事,大家开玩笑说:“老武,你走火入魔了,再这样,斑秃会更厉害,头发要掉光。"
他笑笑,摸摸头上那块斑秃,想着,只要抓到周骥阳,那块斑秃的地方,头发会再长出来。
但每次都是信心满满地去查,最后没有结果,一度很有挫败感。
“有时真感觉快撑不下去了,很辛苦,还好有战友陪我一起走。"他说,同事谭渊,在胸膜炎未痊愈那段日子带病工作;大队长朱杰腰椎疼痛、整夜无法入睡,仍站直身板来上班。
“9年来,每个人都坚持着,没人放弃!"他说。
那些日子,他很少陪妻子逛街,就算陪着逛街,妻子发现他总是魂不守舍。
“我就连逛街都在观察,希望在茫茫人海中,看到那张朝思暮想的脸。"武健说。
3264天!终于见面了
2017年11月,经过长期连续不断地基础排查工作,专案组发现一条线索:周骥阳疑似出现在辽宁大连。
武健连夜乘坐前往大连的飞机,“飞机上,我心中祈祷了好几次,希望这次真的是他。"
在大连的冬日严寒中,专案组分秒必争、夜以继日进行大量大范围排查分析,最终确定周骥阳的真实身份及藏匿落脚点——
他很狡猾,冒用他人的身份到处藏匿、逃避追捕;他也很坚强,当过渔民下海捕鱼、建筑工地打零工;他很谨慎,9年来忍受孤独,没有和家人联系过……
这9年,他和武健一样煎熬。
武健说:“那次,我感觉到离他很近了,感觉很强烈。"
12月1日17时30分,武健第一次见到了周骥阳:“他没想象中那么高,黧黑精瘦的,很结实。
“看见他出现,那种情感非常复杂,我忍不住给了旁边的同事几拳。"
周骥阳落网,9年千辛万苦,迎来最重要的一刻:“这一刻幸福来得太突然。"
3264天!一个追,一个跑,“我们终于见面了。"
他的微信头像 永远都是女儿
曾有人问武健,“你们是怎样抓到周骥阳的?"
他说,“团队矢志不渝的坚持,加上一点小确幸罢了。"
从警12年了,曾经的少年已很老成,但仍对经侦充满激情,像对初恋那样投入。
当警察是武健的情结,他的舅舅也是一名警察。
在武健儿时的印象中,舅舅是个果断能干的大人,说一不二,也是他崇拜的对象。邻居们很尊重舅舅,凡事都会听舅舅的意见。
2002年他如愿地考上了中国人民公安大学,成为一名经侦专业的警校生。
四年后,24岁的武健考入杭州市公安局,分配到熟悉又陌生的经侦岗位。
这些年,他把时间都花在工作上,但微信的头像,一直都是女儿。
因为经常要加班出差,武健说,他最开心的时刻,就是低头看手机时,就能看到女儿。
武健的妻子是医生,平时也很忙。因为工作,夫妻俩常“缺席"女儿的成长期。
“以前,我临时去执行任务,她还会撒娇,'爸爸,你可不可以不要去呀?'
“但后来,她慢慢懂事了,就不会这样做了。"
武健很享受陪伴女儿的时光,特别喜欢陪孩子爬宝石山游植物园。
他一直记着,在露营搭起的帐篷里,女儿用长笛轻轻吹一曲德沃夏克的《自新大陆》。
他说,自己很享受陪女儿读中国成语故事和Oxford Reading Tree(牛津阅读树)中的世界经典故事,父女俩常被故事逗得哈哈大笑。
“有一天,我忙完工作很累,但还是陪她去看了电影《寻梦环游记》。我只是想让她知道,爸爸虽然很忙,但是心底最爱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