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部打击西南边境地区组织偷渡案行动纪实

2015-01-19 15:26:25　http://www.chinapeace.gov.cn/　来源：人民公安报　

　　偷渡出境寻求“圣战”的疯狂不归路

　　公安部部署开展打击西南边境地区组织偷渡专案行动纪实

　　在中国警方锲而不舍的调查中，我国西南边境地区一个由境外“三股势力”人员遥控指挥，越南“蛇头”及本地组织者相勾结，横跨新疆、广东、广西、越南的特大组织策划、运送人员偷越国（边）境的犯罪网络逐渐清晰。

　　2015年1月6日，中越边境广西壮族自治区防城港里火边贸口岸。

　　在这里，中越之间仅隔一条宽约不到10米的小河。河水并不深，拳头大小的鹅卵石裸露在河床上，岸边矗立着中国1344号界碑。

　　从中方望去，对岸越南北风生口岸联检大楼一如平常，不时有工作人员进出。许多人并不知道，就在几个月前，这幢大楼里曾发生震惊一时的多名中国籍偷渡人员与越南军警暴力冲突事件。事件共造成8名中国籍偷渡人员和2名越南军警死亡。警方查明，涉案的16名人员全部来自中国新疆，系偷渡受阻后就地实施“圣战”。我国西南边境地区偷渡高发的严峻形势由此露出冰山一角。

　　2014年以来，针对西南边境地区组织偷渡活动高发的严峻态势，特别是境内外“蛇头”相互勾结组织人员偷渡出境屡打不绝的突出情况，按照中央部署，公安部成立“4·29”专案组，于2014年5月初部署多地警方按照“打蛇头、打组织、打通道、挖幕后”的要求，统一开展集中打击西南边境地区组织偷渡专案行动，并派出多个工作组，赴重点地区一线督导。各地公安机关按照公安部统一部署，整合各警种资源，抽调精干警力，全力攻坚、重拳出击，打掉了一批组织偷渡犯罪团伙，抓获了一批幕后组织者和边境“蛇头”，查获了一批偷渡人员，摧毁了境内外犯罪团伙相互勾结的跨国组织偷渡网络，有效遏制了此类案件的高发势头。

　　这些偷渡分子是如何走上“圣战”不归路？他们又是如何从新疆跨越千山万水偷越出境？近日，人民公安报记者跟随公安部专案组成员，远赴新疆、广西、云南等地采访了跨国偷渡组织“蛇头”、偷渡人员以及宗教极端分子，揭开跨国偷渡活动的神秘面纱。

　　真相：“偷渡出境就是为了‘圣战’”，许多偷渡者为此倾家荡产

　　被关押在广西防城港市看守所内的阿布力孜·依布拉依木正是越南北风生口岸暴力事件的参与者。面对人民公安报记者的采访，这个戴着镣铐的80后男子神情落寞。

　　根据警方调查，2014年2月，阿布力孜·依布拉依木从新疆坐火车辗转来到广州。与他同时间段到达广州的还有怀有6个月身孕的古丽齐娜尔和丈夫如兹托合提。来之前，古丽齐娜尔一家变卖了新疆和田老家的房屋、牛羊等家产，到达广州后，租住在当地一家小旅馆。

　　苦等两个月后，2014年4月17日凌晨，在当地“蛇头”的组织下，他们搭上一辆从广州开往广西边境的“黑车”。一起上车的除了2名小孩、1名孕妇外，还有几名“病人”（曾受过刑事处罚或被网上追逃）。

　　据警方介绍，这样的安排是精心设计好的。“这种组合容易被误认为经商或旅游者，便于规避警方打击，曾受过刑事处罚的人外逃的决心大，偷渡受阻往往就充当‘埃米尔’（首领）发动‘圣战’。”广西防城港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支队长桂宝东告诉人民公安报记者。

　　警方从缴获的偷渡者的通讯工具中发现，境外组织者大多会告诉偷渡者这样一句话——生死由你们自己决定，安拉会保佑你们。“这实际上是鼓动他们暴力抗法。”桂宝东表示。

　　上车之前，他们分别向“蛇头”交了2万到3万元不等的偷渡费用。当地警方介绍，近来，随着打击力度的加大，偷渡费用水涨船高，已经涨到了8万到10万元。不少偷渡者像古丽齐娜尔一家一样，为了偷渡变卖家中所有财产。

　　在茫茫的夜色中，汽车快速驶向中越边境。

　　18日凌晨，在境外“蛇头”接应下，偷渡人员从防城港一处中越边境接壤的河滩偷渡出境。然而，没走多远，他们便被越南军警抓获，被带到北风生口岸联检大楼暂时羁押。

　　在等待遣返的过程中，骚动与不安的情绪逐渐在偷渡者中蔓延。“当意识到将被遣返回国后，一名男子说，大家出来就是为了‘圣战’，反正都是‘圣战’，不如我们在越南就地‘圣战’。”偷渡人员都表示同意，推举这名男子为“埃米尔”。

　　随后，该男子借口上厕所，引开看管他们的一名越南警卫。在走近一名持枪警卫时，他突然将警卫抱住，并大呼动手口号。其余男子会意后，迅速打烂会议室的木椅，用木条袭击了在现场的3名警卫，并抢来一支冲锋枪与越方军警交火。

　　经过惨烈的搏斗，包括古丽齐娜尔丈夫在内的8名中国籍偷渡人员丧命。

　　幕后：境外“三股势力”、跨国偷渡组织相勾结，已形成“一条龙”利益链

　　案发后，越方将涉案的中国籍人员全部移交给我国警方。广西防城港市公安局同时成立专案组，抽调精干警力，联合开展侦查工作。

　　经过一番艰苦调查，诸多证据指向一名绰号“海总”的广西男子。经查，此人本名韦海，是广西环江毛南族自治县人，1981年出生。就在警方将要对其进行抓捕时，此人却在国内销声匿迹。2个月后，专案组在柬埔寨发现了他的行踪并将其缉拿归案。

　　警方核实，韦海与多起跨国偷渡大案相关，发生在北风生口岸的暴力事件，正是韦海及其手下马仔组织的偷渡者所为。

　　据警方介绍，原本在中越边境从事红木生意的韦海可以讲一口流利的越南话，凭借聪明的头脑游走于东南亚各国，是中越边境最大的“蛇头”之一。

　　2014年4月18日，一直未收到手下马仔发来“成功出境”消息的韦海预感到“出事了”，便逃亡柬埔寨。

　　“一开始还认为这些人是搞传销的。”在看守所内，韦海对人民公安报记者表示，自己并不清楚偷渡者越境出去的真正目的，之所以帮助这些人偷渡源于一名外号“阿乐”的男子。

　　据韦海供述，2013年12月，他在越南河内闲逛时，结识了阿乐。阿乐知道他在广西东兴做边贸生意，既能讲中国话又能说越南话，就让其帮忙组织、运送偷渡人员到防城港市的边境地区，然后由越方“蛇头”接应出境。随后，阿乐将两名越南跨国偷渡组织成员——阿洪和阿碟介绍给韦海。

　　“每次从广州运送一个从新疆来的人员到边境给2000元，另外，可以从偷渡人员那里再收取5000元到7000元的费用。”韦海说，当时考虑利润可观，便产生了做这个“生意”的想法。面对记者采访，韦海面露悔色。警方已核实，截至2014年4月，短短3个多月，韦海等人共组织300余人偷渡出境，分得赃款约50万元人民币。

　　这名绰号“阿乐”的神秘男子是谁？他为何要幕后指挥组织人员偷渡出境？

　　在中国警方锲而不舍的调查中，阿乐的神秘面纱被掀开——阿乐本名艾力·艾买提，原籍中国新疆，2010年6月偷渡出境，他的真实身份是躲藏在境外的“三股势力”人员。警方证实，此人正是境外策划、组织此类偷渡活动的幕后黑手之一。

　　至此，我国西南边境地区的偷渡组织逐渐浮出水面。一个由境外“三股势力”人员遥控指挥，越南“蛇头”及本地组织者相勾结，横跨新疆、广东、广西、越南的特大组织策划、运送人员偷越国（边）境的犯罪网络逐渐清晰。

　　大量案件表明，发生在西南边境地区的偷渡案件背后基本都有境外势力的影子。警方从缴获的通讯工具中发现，一些偷渡人员在偷渡途中，不断用手机拍摄照片，传给境外的组织者。组织者在回传的照片上用维吾尔文标明具体偷渡路线，并标出边防检查站、派出所、界碑所在位置，指引偷渡人员非法出境。

　　公安部刑事侦查局副局长董小刚告诉人民公安报记者，近年来我国西南边境地区已经形成了一个复杂而又严密的组织人员偷渡路线，形成了境外指挥——境内组织——中转接运——边境向导——境外“蛇头”的“一条龙”利益链，各个环节分工明确，组织严密，逃避打击能力强，造成的危害十分严重。

　　在偷渡出境的过程中，许多宗教极端分子一旦遭遇阻拦，往往选择就地“圣战”。近年来，中国境内发生的多起暴恐事件都与之相关。如昆明“3·01”案件，就是以阿卜杜热伊木·库尔班为首的暴恐团伙受极端思想蛊惑煽动，非法出境受阻后选择昆明火车站实施的“圣战”。

　　根源：极端宗教思想洗脑与蛊惑，偷渡者大都参与过地下讲经或收看过暴恐音视频

　　我国西南边境线绵延数千公里，且与越南、缅甸等国之间多是低矮的山脉相连，小道、便道多，给偷渡者提供了可乘之机。

　　董小刚介绍，近两年来，我国西南边境地区偷渡出境案件总体呈高发态势。2013年，云南、广西公安机关共查获此类案件100起、涉及人员795名，分别是2012年的4倍、7.4倍；2014年查破此类案件132起、涉及人员866名，也呈现上升趋势。

　　“暗流涌动、源源不断的偷渡背后，真正的根源在于宗教极端思想的蛊惑，这导致边境偷渡像割韭菜一样，割了一茬还有一茬。”董小刚表示。

　　警方从已破获的此类偷渡案件中发现，涉案人员大都参与过地下讲经或收看过暴恐音视频。这些暴恐音视频基本上都是披着宗教的外衣，以伊斯兰教的圣训和神圣的宗教唱诵为“包装”，内容上和伊斯兰教所倡导的“行善止恶”截然相反，公然叫嚣杀戮和自杀，散布“圣战殉教进天堂”的谬论。正是在“圣战殉教进天堂”极端宗教思想的洗脑与蛊惑下，这些偷渡者为了进天堂而失去理性、不择手段，把自己和他人的死亡当作自己进入天堂的通行证。

　　2014年9月8日，云南省勐海县警方在中缅边境破获一起偷渡案件，抓获阿卜力克木·麦提尼亚孜等3名试图偷越国（边）境的人员、2名中国籍“蛇头”、2名缅甸籍“蛇头”。据阿卜力克木·麦提尼亚孜交代，2014年8月份他在听了几次关于鼓动参加“迁徙圣战”的非法讲经后，就萌生了偷渡到叙利亚参加“圣战”的想法。他和表哥一起向组织者交了13.44万元后，按照境内外“蛇头”安排的路线实施偷渡，最终被抓获。

　　在新疆墨玉县破获的“5·27”暴恐团伙案件中，该团伙头目阿卜都热合曼·阿卜都克热木也多次纠集团伙成员进行非法宗教活动，公开宣扬自己是“‘东突’组织在墨玉的领导人”，极力煽动团伙成员出境进行“圣战”。

　　宗教人士认为，暴恐音视频中所鼓吹的“圣战殉教进天堂”谬论，是对伊斯兰教义的恶意亵渎，杀戮绝不可能换取进入天堂的资格。“《古兰经》中说作恶者每做一件恶事，必受同样的恶报。可见那些制造暴力行为的恐怖分子，不仅得不到真主的喜悦，进不了天堂，还要受到火狱永久的惩罚。”新疆伊斯兰教协会常委、大毛拉加如拉·库尔班说。

　　记者了解到，一些宗教极端分子在蛊惑煽动下寻求出境参加恐怖组织和“圣战”，有些群众则是被蒙蔽裹胁偷渡出境，许多偷渡者付出亲情和生命的惨痛代价。

　　偷渡者阿依夏木·阿布都拉曾有3个活波可爱的儿子，从新疆到广州的偷渡过程中，她只带了大儿子和小儿子。2014年4月17日，在上车前往边境前，她却被“蛇头”临时告知，车子空间有限，只能带一个小孩走。于是，13岁的大儿子比拉力被她无情抛弃在了举目无亲的广州。阿依夏木被刑事拘留后，广州警方曾设法寻找她的大儿子，但杳无音讯。

　　“这些人是被挑选出来进行‘圣战’的，一些儿童、老年人，出境后往往会遭到偷渡组织的抛弃。”警方告诉人民公安报记者，即使到了目的地，也并非到了天堂，极端组织对人员选择极端挑剔，成年男子往往成为战场上的“炮灰”，年轻女子的人权更是得不到保障，甚至成为极端组织中男性发泄的工具。此外，偷渡到目的地要经过多个国家，在任何一个国家都可能被查处，最终将按照国际法则被遣返。有些人因为扔掉了身份证件，成为国际流民。

　　据了解，目前，公安部已查明确定了一批藏匿在境外的幕后组织者和东南亚国家“蛇头”身份，并通过国际刑警组织对重点犯罪嫌疑人进行红色通缉。下一步，我国警方将加强与东南亚国家警方的国际警务合作，依托双边和多边警务合作机制，联手开展跨国缉捕工作，坚决将偷渡犯罪团伙头目和骨干抓捕归案。（记者 张年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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