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线人
将胖子用手铐铐起来以后，印春荣与杜风瘫软在地上，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由得笑了起来。
想想今天这一战还真幸运，要不是杜风那绝命边腿来得及时，印春荣和杜风都要遭了胖子的毒手。
难怪胖子敢肆无忌惮地一个人接货，单凭实力的话，再来两个人恐怕都不是他的对手。
庆幸的是杜风偷袭成功，更幸运的是由于大货车挡住了店门口，虽然里面打得稀里哗啦，也没惊动外边的人。
印春荣擦了擦脸上的血，给外围人员打了个电话：“老鼠已经逮到，派人化装成马仔进来搬货。”
接到印春荣的报告以后，吴永龙喜出望外，立马让外围的侦查员化装成卸货的马仔到富利地板门店卸货。
化装的侦查员到达富利地板门店以后，像普通卸货马仔一样，不动声色地把木地板条搬进了店里。
印春荣和杜风则在里面将一块块藏有毒品的木地板条给清理了出来。
一个小时后，一整车木地板条都被搬进了门店里。
印春荣让两个同事留下，其余的人把货车开走，并到外围继续监控。
货车开走后，印春荣按毒贩一贯的做法，将卷帘门拉下，开始从地板条里撬出毒品。
差不多用了一个小时，印春荣和其他三名战友才将木地板条里的毒品全部撬了出来。
看着堆满一地的海洛因，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初步估算，差不多有200千克左右。
更让印春荣欣喜的是，他又一次见到了这有“上帝之眼”图案的毒品。
在一旁的胖子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打从杜风扑向自己的时候，他就知道错了，也许自己不该轻敌，要是身边有两个马仔，自己也不会轻易地被擒住。
看着堆在身旁的海洛因，他仿佛看到了一堆钱，也仿佛看到了结束自己生命的子弹。
“事到如今，你还不想说什么吗？”印春荣对胖子说道。
“没有什么好说的，反正都一样。”胖子不屑地说道。
“我知道你并不是主谋，你坦白交代，可以得到宽大处理，或许可以救你一命。”印春荣说道。
“你说的是真的吗？”胖子看着印春荣，半信半疑。
“你应该知道，有立功表现的话，是可以从轻处罚的。”印春荣说道，看着胖子也不是个没有文化的人。
胖子一咬牙，说道：“你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谁是天哥？”印春荣问道。
“我不知道，像我这样的级别还没有资格见到天哥，我也只是听说过，从来没有见过天哥的真面目，就连真名也不知道。”胖子说道。
这让印春荣有些意外，胖子可以只身一人来收近200千克的货，在这条线上，胖子也应该算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了，可是他说自己还不够级别接近天哥，这天哥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呢？
“那你是和谁联系的？”印春荣问道。
“马彪，他是天哥的手下，现在应该在瑞丽。我只和马彪联系，天哥从来不与我们联系。”胖子回答道。
“货要送到哪里去？”印春荣接着问道。
“广州。接货的人已经到了昆明，就住在三角洲酒店，8816房间。”胖子说道。
“有几个人？”印春荣问道。
“就只有一个。他其实也是个马仔，就是来跟线的。”胖子说道。
印春荣当然知道跟线是什么意思，这就是毒贩的狡猾之处。真正的买家不会一来就和你进行交易，而是派一些跟线的马仔与毒贩进行沟通，每到一个地方，确认一次毒品是否安全，是否被警察跟踪。从昆明到广州，最起码要经过两到三个跟线马仔确认以后，真正的买家才会出现，但凡中间有一个地方出现纰漏，买家都不会露面。有的买家更是直到最后一步都是交由马仔完成交易，自己则一直躲在幕后进行指挥。
“你和跟线的马仔见过没有？”印春荣问道。
“没有，他们每次来的人都不一样，这次我们约定的是等我取了货才与他见面。”胖子回答道。他现在只想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印春荣，争取宽大处理，也不管什么江湖义气了，那些都是建立在利益上的交情，没有什么价值。他相信，如果马彪知道自己落到了警察手里，一定会想方设法地置自己于死地。
“你们见面的时候要看货吗？”印春荣问道。他要尽可能把细节问清楚，因为在化装潜入的过程中，任何一个微小的失误都会使自己暴露。
“这是肯定的，他的任务就是这个，这是天哥与买家多年来定下的规矩。他只有看了货以后，才会告诉你下一站在哪里。”胖子回答道。
“货呢？最后由谁带走？”印春荣问道。
“走货还是由我们。毕竟广州人对走货不熟，他就是确认一下货的真假，然后告诉我们下一站。我们必须按照他指定的路线走，要不然他们是不来接货的。”胖子说道。
这时候，胖子的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面显示着——彪哥。
印春荣估计，这个彪哥，就是胖子口中的马彪了。
让不让胖子接电话？如果胖子不接电话，马彪肯定会怀疑，那么线索便断了；但让胖子接电话，他要是不配合，告诉马彪实情，行动就会暴露，案子也无法继续跟进，真是进退两难。
印春荣把电话递到了胖子面前，提醒道：“你知道该怎么说！”由于时间太短，他无法掌握胖子说的是不是真话，是不是真的配合，但他也只能选择相信。毒贩的警惕性特别高，只要中间有一个环节接不上，他们就会溜之大吉。
“喂，彪哥！”胖子接起了电话。
“肥仔，怎么那么久才接电话？”马彪在电话那头警觉地问道。
“刚才不是忙着撬地板条嘛。”胖子回答道。
“这次走货，天哥相当重视，你小子要是敢出什么问题，就自己找床睡吧。”马彪说道。
“不敢，不敢。”胖子回答道。他当然知道马彪的意思，要是出事，就让自己准备好棺材板。马彪是天哥的得力助手，行事手段极其残忍，而且为人谨慎，每次走货都安插不少眼线。
马彪说完便挂断了电话。毒贩讲电话的时间一般不会很长，因为他们怕自己的手机被跟踪定位。
印春荣对胖子的表现还算满意，至少他没有乱说话。或许胖子心里也明白，货丢了，横竖都是一死，与警方合作，还有可能留条小命，要是落到了马彪他们手里，还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死。
“平时你和马彪是怎么联系的？”印春荣问道。要想除掉天哥这颗毒瘤，还得从他的得力助手马彪入手。
“我很少主动与马彪联系，每次都是他安排好发货以后，让我在昆明接应，但在昆明的接应点也不只我这一处。”胖子说道。
“其他的接应点你知不知道？”印春荣接着问道。
“不知道。他们不可能让我知道的，为了保护网络，只有马彪知道每个接应点准确的位置。即便一个接应点被摧毁，也不至于影响其他通道的通畅。”胖子说道。
“除了马彪以外，天哥的手下，你还有认识的吗？”印春荣问道。
“不认识。但我知道天哥手下众多，有走海洛因的，有走冰毒的，他们分工明确，互不联系。”
胖子的话让印春荣大吃一惊，他越来越想知道这个天哥到底是个什么人物。这个人掌握了那么多贩毒的通道，一天不落网，对社会便会多一分危害。可是这个天哥做事那么谨慎，又从来不露面，想抓住他，绝非易事。
杜风在一旁揉着自己的腰，他感觉腰都快断了。他万万没想到这个看着走路都费劲的胖子竟然有那么大的力气。
“看你把这个天哥吹得跟神一样，我就不信。总有一天，我一定把他绳之以法。”杜风不屑地对胖子说道。
胖子还在记恨杜风往自己脑袋踢的那一脚，回应道：“你还是要小心点，要是与天哥交手，你伤的就不只是腰了！”
杜风还想说点什么，但被印春荣制止了。这个时候跟胖子较劲，对破案没有任何好处，胖子的口供对案件的跟进很有帮助，要是把他惹急了，抵死不说，那么跟踪案件就费劲了。
“你知不知道毒资是怎么收取的？”印春荣问道。二百多千克货，毒资显然是个天文数字。
“不知道，我们只管运货，到了广州以后，马彪会安排其他人来接货，我们根本没有机会跟买家接触。”胖子说道。
印春荣边听胖子讲述，边想着怎么走下一步棋。天哥的贩毒网络已经相当成熟，一环扣一环，不往下走，就不会知道下一环节到底有些什么人。
这时候，外围的战友发来消息，在三角洲大酒店8816房间确实住着一名广州籍男子，已对该男子进行实时监控。
印春荣拍了拍胖子的肩膀说道：“谢谢你的配合，如果你想起什么来，要第一时间向我们反映。你要清楚，现在能拯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胖子点了点头，不再说话。看着面前的海洛因，他明白自己这一辈子已经完了。如今想来，海洛因给他带来的所谓的财富，都像些泡沫，只要轻轻一碰，便化为乌有，而自己却要用一辈子为它买单。
根据他的交代，专案组又控制了他的四个小弟，以防他们联系不到胖子生乱，走漏风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