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许多书是需要反复读的，特别是那些蕴涵了文化思考和历史沉淀的书籍，每每重新翻开书页，再次沉浸其中，总会有些新的感悟。近日出差，旅途之中重新读了余秋雨的《行者无疆》，颇有些感想。
余先生的著作向来毁誉参半，称赞者与批评者之间的争论似乎从来没有停止过。但至少余先生对文化的思考是严肃的，即使是一家之言，也很有参考的价值。重读《行者无疆》，便想到文化的挣扎与进步这个题目，想来这世界上熙熙攘攘，文化的发展进步从来都是一个艰难的过程。
余秋雨先生在书中讲述了著名画家伦勃朗和他的名作《夜巡》的故事，正是这个故事再次触动了我。伦勃朗是欧洲17世纪最伟大的画家之一。油画《夜巡》是他最著名的作品。这幅画的创作经历颇为有趣，阿姆斯特丹射手连队的16名射手每人出了一笔钱，请伦勃朗为他们画一幅群像，描绘出他们欢宴或娱乐的场景，每个人都希望与旁人占据着同等的位置。这些普通人的趣味自然是世俗化的，更因为付了钱而有一种理直气壮的感觉。伦勃朗作为杰出的艺术家，当然不会甘于低俗。他没有听从射手们的要求，而是充分发挥艺术想象力，对构图进行了精心设计，把人物安排得错落有致，既突出了主要人物，也使每个人都在画面上有所表现。这幅作品的色彩与光线运用精彩，营造出了一个庄严有序，而又带着神秘、紧张气氛的战士出征场面。这样的艺术创新与突破，奠定了这幅画在世界美术史上的重要地位。
这自然引发了射手们的强烈不满，甚至闹上了法庭。随即，无知的市民、忌妒的同行和无良的媒体，都向伦勃朗落井下石，他们攻击和嘲笑伦勃朗，以至于这位杰出的画家就此面临再没有人买他的作品的窘境，直至贫困致死。
但即便如此，伦勃朗始终没有同意修改他的作品。他在艺术上的这种坚持，为我们留下了宝贵的文化遗产，也让我们在欣赏杰作的同时会思考关于文化发展的问题。如余秋雨先生在书中所说，任何一种文明都会由于多种原因而自我迷失，只有把它们放回到与蒙昧和野蛮交战的第一线，才会临阵清醒，不断地重新体验自己的文明本性，并与其他文明沟通。简单来说，文化只有在挣扎与争战中才能进步，才能在大浪淘沙之后露出金子本来的光芒。
伦勃朗的故事也许只是一个个例，但它确实告诉了我们一些道理。从发展进程讲，文化总在进步，总是新的文化形态逐步取代旧的、落后的文化形态。这个创新过程的艰难与痛苦，也是一种必然。
最近一位公安老作家在微信朋友圈里晒出了当年的一张录取通知书，并且感慨道，如果当年自己不是被外力阻挠，坚持去上学，大概就不是今天这样了。这和伦勃朗相比，也许更不算个事情。但内中蕴涵的意味，却有着某些相通之处。今天的公安文学有了迅猛的发展，公安作家们面对的是更大的支持和包容。这也是进步，这也是前进。放下余秋雨先生的《行者无疆》，也记住了另外一个事实：在伦勃朗去世百年之后，有无数成名画家宣称自己受到了伦勃朗的艺术濡养。伦勃朗得到了真正的永生。
（张 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