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70多岁了,头发白了,背弯了,眼睛也花了,可在陪她聊天时,她却发现我的警服上衣一个扣子有点松动了,硬是催着我快脱下。她戴上老花镜,一针一线,细细地缝,光着膀子的我好像还未长大的孩子一样,安安静静地看着母亲穿针引线。重新穿上警服,摸着母亲的针脚,就着母亲笑意的目光,一幕幕往事涌上心头,仿佛昨日。
母亲出生在农村,父亲长年工作在外地,母亲和祖母在老家务农,没有男人的这个家,母亲用瘦小的肩膀挑起大家庭的重担。不曾想,祖母的早逝,让母亲背井离乡投奔外地的父亲,也早早就体会到“长嫂为母”的辛苦,四个姑姑和我们兄弟姐妹六人一个屋檐下长大,她也成了“10个孩子的母亲”。这样一大家子光靠父亲的一点工资实在艰难,母亲操持家务,工地打工,接点零活,穷日子中练就一手好针线。父亲的工作服,母亲清洗干净,会用熨斗细心烫平展挂晾。扯上几尺新布,母亲会自己裁剪,一针一线做新衣给我的四个姑姑,而我们兄弟姐妹则是大的穿了小的穿。左邻右舍经常到家里串门,找母亲帮忙剪个衣服样子、鞋模子,母亲凭着自己的针线活赢得了好名声。
考上大学,要出远门了,母亲一连几天忙碌,为我准备行李并专门买了上好的料子,为我做了第一身西服,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看着穿上新衣帅气的儿子,母亲的笑里闪着泪光。求学路上,每当想母亲想家时,摸摸母亲缝制的西装上密密的针脚,我就踏实了——放心吧,我在他乡挺好的!
参加工作后,警服装满了衣柜,可母亲做的第一身西服仍然摆放在最显眼的位置,加班加点后,遇到困难时,感到委屈时,穿上这身西装,虽说已有点紧、有点旧,可摸一摸母亲的针脚就会给我一股暖暖的力量——没什么,我还是你眼中最棒的“三子”。
(石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