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耗子，上灯台，偷油吃，下不来，叫爷爷，叫奶奶……
这是凌峰小时候会的儿歌。如今，像这样童趣横生的儿歌早已没了。不管多大年龄的小屁孩儿，唱的都是，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儿，怎么爱你都不嫌多！没辙。
不过，凌峰遇上的这只偷油的耗子，可没有儿歌里那么可爱。
不但不可爱，而且，可恨！
这家伙开的是一辆五菱之光面包车，车厢经过改造，把座椅全都清空，焊上铁架子，固定了几个油桶。半夜，他从邻省开过来，专找有大货车停靠的地方下手。大货车的油箱盖很简陋，经不住硬撬。一拧、一撬，开了。然后，拿出一个鱼缸里养鱼换水用的电动泵，把泵管往货车油箱里一插，电门一开，咕嘟嘟，咕嘟嘟，两三分钟，几百升柴油就抽到了他的油桶里。大货车油箱加满，大概要2000块。他一分不花，抽走啦！第二天，车主吃完豆腐脑油条外加一个茶叶蛋，打着饱嗝进了驾驶室，一打火，哎哟嗬，油表指针大头朝下。没油啦！不可能啊，昨天傍黑儿才加满的，预备今天跑长途呢！下来一看，傻了，连油箱盖都没了，就别说油了。差点儿气疯了！
快报警啊！有用吗？油没了是真的，找谁要去？
偷油贼很嚣张，不慌不忙，偷完一辆又一辆，一晚上能偷五六辆，直到他拉的几个油桶都装满了，这才打道回府。多少？一吨多！
有时候，碰上大货车停得多，他就豁出去了，偷满了开回去，卸掉了再来。一趟又一趟，跑得不亦乐乎，直到鸡叫头遍。
大货车停靠的地方，多是乡镇，监控没有覆盖。有一两家商店自己安了监控，好歹拍下了嫌疑人的车。但因为是夜间，图像模糊，看不清车牌号。后来知道，他用的都是假牌子，家里藏了一大摞。照下来也白费精神。综合几处被偷的情况，凌峰发现偷油贼总是在相对固定的几个地方下手，一是大货车爱停，二是没监控；第三个原因，他路熟，便于进退。
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蹲守。三人一组，分守几处。
蹲守是个苦差事，又是夜里。整宿整宿的。
晨丽说，算我一个。
凌峰说，还不够保护你的，省省吧！
晨丽说，我要不省呢？
凌峰说，服你了行不？
晨丽到底跟了两宿，小脸儿累成白纸。
可是，偷油贼没来。
第三天，她还要跟着，凌峰说什么也不同意。
晨丽说，事不过三，说不定今晚能堵上！
结果，偷油贼当真来了。先在晨丽他们蹲守的地方停了一下，跟着又朝凌峰藏身的地方开去。
一停，一开，晨丽看出端倪。她马上报告——
凌队注意，是重车！已经偷满了！
没错。偷油贼在来的路上，突发意外之财，本来可以直接打道回府了，偏又生贪心，开到老地方再转转，看有没有停货车。如有，他还想杀个回马枪。
既来之，则捕之，不冤枉几夜空守！
凌峰一挥手，几个人从暗处冲出来，停车，警察！
想不到，偷油贼不怕。给了一脚油，嗖地开了过去。
凌峰带人跳上车就追。
轻车追重车，当然没话说。
追上以后，凌峰本想超过去别停面包车，侧目一看，不行，面包车另一边儿是深沟。如果一把轮往右打过去，面包车连人带油就栽进沟里去了。车翻了不要紧，油爆炸了事就大了。只能先超过去，然后放慢车速，逼他刹车。
停车，警察！
凌峰一面要超车，一面按喇叭，喊话。
偷油贼来回转着方向盘，左拐右弯，在前面“画龙”，就是不让凌峰。突然，他来个急刹车，凌峰也急刹车。
就在这时，偷油贼打死方向盘来个大转弯，跑到凌峰后面去，朝相反方向跑起来。
好小子，凌峰叫起来，后面还有一辆车堵着呢，看你往哪儿跑！
偷油贼这时也看到了，迎面又来一辆车。啊，两面夹击！
他急眼了，猛地一打方向盘，又朝凌峰开回去。
凌峰慌忙躲闪，可是，来不及了——
咣！
面包车撞上了凌峰的车。
哎呀妈呀，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车里装着满满几大桶柴油！
虽说柴油不如汽油那样容易爆炸，可一旦产生明火，照样！
还好，两车只擦了个边儿，面包车又冲到凌峰前面去了。
凌峰急掉车头，再追！追上以后，瞅准一个空当，猛地加速要超面包车。谁知，面包车死活不让。于是，两个车就贴在一起亲嘴了。偷油贼不顾死活，拼命往左打轮，两车的前轮上方就贴在一起，磨着走，车里车外全是糊焦味。橡胶车轮高速运转，两个车轮蹭到了一起，车轮毂在拼命摩擦，嘎嘎嘎！几次闪出火星子。
但是，凌峰没停。
他也停不下来。
说不定他一刹车，真的会刹出明火！
就在这时，道路发生了变化，好像弯出了一条小岔路。偷油贼慌不择路，往右一拐，上了小岔路。其实，这不是小岔路，而是道路突然加宽了，像高速公路旁边儿多了应急车道。而突然宽出的这个路面上，一长溜停着四辆私家车。车主都回家睡大觉去了，想不到会有惨案发生。面包车一拐过来，劲儿大了，噼里啪啦，稀里哗啦，接连撞上这四辆车，每辆都撞变了形。万幸的是，没有着火。当然，也就没有爆炸。
事后看现场，惊呆所有人。如果发生爆炸，谁也逃不掉！
我命真大，又捡着了！凌峰抓抓脑壳。
晨丽说，你是命大了，还让别人活不？
凌峰笑了，别人是谁？
晨丽瞪他一眼。
偷油贼连撞四车，面包车也开不动了。他跳下车就跑。
哪儿跑得了啊，三下五去二，拿下！
铐起来带到他家里一看，众人再次吃惊——
好家伙，院子里有个特制的大油罐，能装几十吨。
凌峰说，能开个加油站了！
听到偷油贼被抓，丢油的全来了。
凌峰说，大家别急，等法院判了，开仓放油，人人有份！
（李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