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长安网记者 黄琴
“我要慢慢适应没有我爸爸的日子”,医院里,徐建军安然“睡”去,女儿徐琼雅握起父亲的手,拍下一张双手紧握的照片,留作手机壁纸,她哭着说:“这是父亲最后一次牵我的手。”

徐琼雅拍下一张与父亲徐建军双手紧握的照片。(视频截图)
徐建军,湖北省赤壁市公安局刑事侦查大队五中队指导员,7月7日上午11时,在送走一名求助群众后,他感觉有些头晕。此时,他已在防汛应急岗位上边值班备勤边办理刑事案件连续7天7夜。
刑事侦查大队打黑中队中队长黄红清和同事姜超强行把他送往医院检查,结果显示“脑溢血”。仅十几分钟,徐建军就晕了过去。尽管医院极力抢救,但最终,徐建军没能抗争过死神,于2016年7月8日凌晨去世,终年51岁。
“在队里,有老徐在,我就踏实,感觉办案子、审案子有底气。”
“他是一个好战友,一个好大哥,他走了,我心里难受。老徐走得安详,就好像睡着了一样,我们没有当他过世了。”黄红清说。

徐建军遗体告别仪式。 (视频截图)
对大家来说,关于徐建军的记忆依然鲜活。
“刑侦的大门一年365天都是开着的,几乎天天能见到徐建军,他把大队当成了家。”同事说,从警33年、当刑警31年,徐建军成了警队公认的“老黄牛”“工作狂”,只要上了案子,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1993年,徐建军与同事办理一起抢劫大案,野外蹲守期间,他强忍着阑尾炎发作的剧痛,最终将犯罪嫌疑人抓捕归案,事后他一个人悄悄去医院做了手术。
1999年,为了破获发生在赤壁烈士陵园的系列强奸幼女案,徐建军和队友乔装成游客,在烈士陵园一带蹲守了6天5夜,其间正好是他的生日,但他却忘了要回家和家人一起吃饭。
“在队里,有老徐在,我就踏实,感觉办案子、审案子有底气。” 和徐建军搭班子的黄红清说。因此,每当办案遇到难缠的嫌疑对象,大家总想到请老徐出马。
“现在,喊‘徐爸爷’是我们出自于内心的佩服和尊重。”
“刚来单位时,喊一声‘徐爸爷’是我们年轻人敬他年纪大,而现在,喊‘徐爸爷’是我们出自于内心的佩服和尊重。”年轻民警邓威说。
一次,邓威接受上级指令,须在较短时间内整理大额涉案票据,十分着急。徐建军主动搭手帮忙。当晚,邓威临时受命出警执行任务,凌晨3点回到队里,徐建军还在办公桌前整理票据,说:“就快弄好了,我晓得你早晨急着要的。”
从那以后,邓威说,“我对徐爸爷只有一个大写的‘服’!”
1999年汛期,徐建军是赤壁市公安局抗洪抢险突击队员,车埠镇磐石垸溃口,一位老人被困在附近约200米处的民房里。徐建军对大家说,“我瘦点儿,那个小窗户你们爬不进去。”说完,他绑上一根绳子就摸了过去,把老人从窗户里救出来不到一刻钟,房子就在洪流中轰然垮塌。
2009年11月,中伙铺镇发生一起强奸杀人案。破案后,为了寻找尸体,徐建军在臭味难抑的垃圾堆里翻扒了一个多小时。同事说,“我们当时来不及戴口罩、手套,气味很浓,他没有推脱,拿起锄头就开始刨。”同事提出换换手,他却说,“这脏活你们年轻人干不了”,硬是一个人把尸体挖出来。事后,他走到一边呕吐不已,一天都吃不下一口饭。
由于长期在刑侦办案一线工作,积劳成疾,徐建军患有高血压、冠心病等多种疾病,还曾做过心脏搭桥手术,术后休养期,徐建军也硬是挺着病体继续上班。

徐建军工作照。(资料图片)
考虑到其身体原因,领导征求其意见,可将他转到压力小一些、任务轻一些的岗位,但他都拒绝了。“他就是很喜欢刑侦这份工作,破完一件案子就特别有成就感,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别人,问心无愧。”徐琼雅对中国长安网记者说。
“他都是住最便宜的旅店、吃最便宜的盒饭。”
徐建军走后,徐琼雅发现了父亲的一个笔记本,上面清楚记录着近年来父亲给自己寄学费、生活费款项的明细,但却没有一笔借钱予人的记录。
“不管别人借多少钱,他能借的他都借,也不打借条”,徐琼雅理解父亲,但也心疼父亲,“我爸这辈子这么节约,每天舍不得吃,舍不得穿,自己过这么惨,还要借钱给他人。”
徐建军的爱人是原赤壁市汽运公司职工,90年代就已下岗,并不丰厚的工资除了供女儿上学,还要看病买药。
家里现在用的是二十多年前结婚时的老式家具,衣柜里除了警服,找不到一件像样的衣服。

徐建军的家。(资料图片)
办公室里,只有一张桌子、一台电脑、一撮案卷和一块“共产党员示范岗”的牌子,熬夜加班盖的被子已是发黄破旧,线头裂开,露出了里子。
做刑侦工作,徐建军经常到外地办案追逃,同事说,“他都是住最便宜的旅店、吃最便宜的盒饭。”
春节时,同事提出要帮他解决一点过年物资,被他一口回绝,他说:“绝对不能这样做,我个人不能搞特殊,纪律也不允许。”
徐建军由于疾病,每个月的工资几乎一半用于治病买药。领导提出帮他申请困难民警救助,被他婉拒,他说:“局里还有其他更需要帮助的同志,把指标让给他们。”
2015年8月,徐建军到武汉做心脏搭桥手术,考虑到其身体原因,刑侦大队领导提出安排一辆车送他去,被他婉言谢绝,硬是一个人乘火车去了武汉。
现在,徐琼雅经常一个人看父亲的遗像,一看就是半天。“我要慢慢适应没有我爸爸的日子,慢慢延续他希望我延续的东西和品德。”徐琼雅说得很慢,但大颗大颗的泪珠却快速地从她脸上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