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首例特大非法开采稀土矿案宣判
造成53.86吨稀土矿产资源破坏12名被告人均被判处有期徒刑
图为办案民警指认作案现场。
8月2日，备受关注的海南省琼中黎族苗族自治县中平镇冯尔干等12人团伙非法盗采稀土矿案，经琼中县人民检察院提起公诉，在琼中县人民法院一审开庭。这是海南首例特大非法开采国家战略资源稀土矿案。
记者在庭审中了解到，自2015年6月至10月，冯尔干等12人以种蘑菇为名承包当地村民山上林地，从事非法开采、出售稀土的勾当，造成稀土矿产资源破坏总量为53.86吨，价值超过140万元。此案经当地媒体报道后，2015年11月10日，海南省委书记罗保铭作出重要批示，要求海南省公安厅协助琼中县破案，包括对保护伞依法进行处置、结果需经媒体曝光，以对破坏生态环境行为进行教育警示。
4个月采售稀土50余吨
稀土素有“工业维生素”之称，具有很高的工业价值，系重要战略资源。在我国，稀土矿属国家所有，国家对稀土开采控制得非常严格，私人开采稀土矿行为是明令禁止的。
据检方指控，2015年6月，黄东、廖钰策划在海南省琼中县无证擅自开采稀土矿出售。在冯尔干、袁明军带领下，黄东、廖钰和黄家阳、赖锦房、刘生涛私自在琼中县中平镇丁架坡村附近山地探测到了稀土矿产。
2015年7月，黄东、廖钰、李文、袁明军、冯尔干在屯昌县城商定5人共同出资200万元开采该稀土矿。黄东负责开采、销售矿产，袁明军负责租赁采矿需要的山地及保安工作，盈利后双方五五分成。由黄东、袁明军各自在农业银行开立账户，作为非法采矿的公用账户。
为实施采矿作业，黄东雇佣黄家阳负责非法采矿生产技术工作、指挥工人施工，雇佣刘生涛负责管理非法采矿的账目及采购生活用品和零星物资，还雇佣赖锦房监督工人施工。袁明军雇佣王时清帮助租赁山地、协调赔偿事宜、联系车辆运输物资，雇佣李平富负责采矿工地的保安工作。李文雇佣李习权和刘生涛一起管理采矿账目及采购事宜。冯尔干则协助黄东管理采矿工地上的事。
黄东、廖钰、李文、袁明军、冯尔干商定，出资25万元，先付10万元、事成后再付15万元，让高连生帮忙租赁当地农户山地，向海南省国营乌石农场南方分场3队队长岳兵疏通关系，协调和当地政府部门关系。2015年7月28日，袁明军从公用账户里取出10万元转给高连生。
2015年8月，冯尔干租赁中平镇丁架坡村村民盘圣招、盘召军、李京雄等人的山地用于采矿。高连生几次打电话给岳兵，要求他配合南方分场3队2号林段施工。王时清还于中秋节送给岳兵2000元好处费。岳兵便同意冯尔干、黄家阳等人在该林段非法采矿作业。
其后，黄东和廖钰从江西、广西、湖南等地购买、运输发电机等，从江西雇佣几十名工人到矿地进行采矿作业。黄家阳和阮利锋(另案处理)则指挥工人在丁架坡村和南方农场3队2号林段进行挖洞、铺设管道、挖大池等采矿作业。
经鉴定，在4个多月时间内，黄东、廖钰、袁明军、冯尔干等12人在海南省国营乌石农场南方分场3队2号林段处，非法采矿所造成的稀土矿产资源破坏REO(碳酸稀土)总量为53.86吨，价值141.95万元。
大山中暗藏非法采矿点
8月1日，在庭审前夕，记者驱车沿着崎岖的山路开了1个多小时，来到距离琼中县城30多公里的中平镇。这里被郁郁葱葱的大山环抱，宛若世外桃源。
记者翻山越岭来到位于该镇的乌石农场南方分场一片橡胶林里，眼前的一幕让人触目惊心。10多个大池呈现在眼前，管线密布，还有些未挖好的池子，每个池有近百平方米大，两米多深，池边还堆放着几十袋碳酸氢铵、氯化铵等化学物品包装盒。
“有人在山上挖宝贝”“挖金矿”……其实，早在2015年6月底，村民的各种议论便打破了这个平静的小镇。当地村民发现，经常有一伙人在山上橡胶林里昼夜施工，神出鬼没地盗采矿产资源。
据琼中县公安局刑警大队大队长陈瑞敏介绍，冯尔干等12人团伙非法开采稀土矿留下的密密麻麻的“洞眼”，只是他们盗采稀土的一种方法，称为“打洞灌水法”。他们在山上打满适合尺寸的小洞，在山体的下方再掏一个洞，将河水抽到山顶的大池里，倒进化学物品，形成一种独特的“药水”，再把“药水”灌注进一个个小洞里。
经过一段时间化学反应后，稀土便会从山体下方的洞口冒出来，通过塑料管引流到山下橡胶林里的8个大池里，经沉淀后将稀土打包运走。打洞灌水法比开挖土方法复杂，且比后者运到空地上用药剂提炼的方法成本要高，但较为隐蔽，不容易被人发现，直到去年10月上旬群众才向辖区派出所报警。
2015年10月21日，琼中县国土环境资源行政主管部门对该非法采矿点进行查处，黄东、廖钰、袁明军、冯尔干、黄家阳、刘生涛、王时清等人从非法采矿点紧急逃离，并将8.87吨稀土半成品运到屯昌县乌坡镇的“青澳龙湾温泉”处存放，再由黄东等人运回江西省定南县出售。
在海南省公安厅的指导下，琼中县公安局先后将冯尔干等10人抓获。李平富、王时清先后主动到琼中县公安局投案。
据琼中县公安局副局长周书宁介绍，该团伙在山上及橡胶林挖了很多大坑，庄稼和水源遭到不同程度破坏，而且所使用的硫酸铵等化学物品，严重破坏了当地的生态环境。
12名“山鼠”均被判刑
“我悔罪，我认错。在自己的家乡非法采矿、毁坏自然环境，我甘愿受罚。”在庭审中，家住海口市的冯尔干在最后陈述中忏悔。廖钰、高连生等其他11名被告人也表示悔罪，愿意接受法律的制裁。
琼中县法院认为，被告人违反国家矿产资源法的规定，窃取国家稀缺资源，严重破坏生态环境导致无法修复。袁明军、李文、冯尔干、廖钰、黄家阳在共同犯罪中起主要作用，为主犯。刘生涛、赖锦房、王时清、李习权、高连生、岳兵、李平富在共同犯罪中起次要或者辅助作用，为从犯。
8月2日，琼中县法院当庭宣判，12名被告人以非法采矿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一年半至六年不等。主犯袁明军获刑最高，被判处有期徒刑六年。
当庭宣判之后，袁明军等人认为量刑过重，表示将提起上诉。
该案审判长王京洲在庭后表示，海南作为国际旅游岛，环境资源应该是重点保护对象，琼中县作为海南岛三江之源，是全省的生态保护核心区，更应该是保护的重中之重。稀土矿产资源是国家规定实行保护性开采的特定矿种，也是战略性保护物资，从本案有组织、有计划、有分工的情况来看，这种犯罪不是偶发的。办案人员在询问中发现，该团伙在全国不同的地方多次作案，一般四五个月就转移地点盗采稀土矿，必须从重从严打击犯罪分子的嚣张气焰，有效阻止非法采矿这一犯罪行为在海南省内的蔓延。
是谁在放纵非法采矿者
如今，冯尔干等12名盗采稀土矿产的“山鼠”一审获刑，受到了应有的惩罚。然而，还有很多疑问值得深思。稀土有“工业维生素”的美称，在冯尔干等人盗采稀土矿之前，海南地矿局、琼中县矿产、国土等部门难道没有发现辖区有稀土——这一国家战略资源的存在?有没有采取保护措施呢?
“从2015年6月至10月，冯尔干等人盗采稀土矿达四个多月之久，方被制止。在这100多天里，盗采稀土总量超50吨，为什么没有人过问?”有当地群众这样追问道。
记者在当地实地采访了解到，冯尔干等人在南方农场橡胶林里挖了多个沉淀池，而采矿区所在的山头属于中平镇大坡村委会丁架坡村，这是一个苗族村庄。这个地方是海南琼中、琼海、屯昌3个市县的交界处，很偏僻，人烟稀少。
然而，这不能成为推脱责任的借口。琼中县国土、林业和当地镇政府、乌石农场等职能部门的监管缺位，让不法分子有恃无恐。最终，南方农场3队队长岳兵等人收受不法分子的好处费，充当他们的保护伞，为虎作伥，助长不法分子的气焰，均已被移送司法机关。
“稀土非法开采、违规生产加工、产品走私是制约我国稀土产业正常发展的一颗毒瘤。巨大利益无疑是造成‘黑稀土’猖獗的主要原因。”海南省国土资源厅有关负责人称，他们已经组织力量依法取缔该稀土盗采点，并对有关情况进行调查了解。
同时，琼中县环保部门正在对当地进行防治，防止出现二次污染。
不法分子进山盗采稀土资源几个月，有关部门竟毫无察觉，是否存在不作为或失职?今年5月上旬，琼中县国土环境资源监察大队副大队长王某东涉嫌在这起案件中渎职犯罪，已被检方移送法院起诉。（邢东伟 文/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