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女儿神秘地拿出一个盒子,抱着她爸的手臂道:“老爸,节日快乐哦!”盒子打开,是个陶制的土罐,里面盛满了浓郁的酒香。女儿骄傲地说:“老爸,这可是我找了好久的李庄白酒,不错吧?”
哦,是父亲节到了,怪不得这丫头从学校回来就一直神神秘秘的进出,不晓得在做什么,原来就在忙这个呀。
父亲……
远在深圳的父亲和母亲,我已经快2年没有见了。
我的母亲是个很传统的家庭妇女,除了工作,每日就只会围绕着灶台和孩子打转。她的活动范围只有铁路(母亲在铁路养护队工作)和家这2个地方。而父亲,相比而言,却要“小资”一些。
父亲喜欢闲时赶着一家人到离小区不远的松林坡,然后他就仰天躺在厚实的松针上闭眼休息,任我和弟弟在林子里上跳下窜。那时,母亲往往会无奈地坐在他的身边念叨,她的什么事没做,什么没有完成等等。
父亲有时也会连哄带骗带着我们俩姐弟步行1小时左右到镇上闲逛,然后又什么都不卖就走回来。当然,偶尔也会如赏赐般为我们俩一人买一杯一分钱的糖水。有时,父亲也会带着我们姐弟满山林地转悠,只为找到一株繁盛的花树,然后砍上一枝带回家。
那年八月,酷热难耐。刚吃过晚饭的父亲出门转了一圈后,兴冲冲地回家招呼我们俩姐弟:“老四、老五,快点,我们砍桂花去!”说着,也不管我们愿不愿意,拾起一把镰刀,抓着我们姐弟的手就冲出了门。匆忙间,透过厨房的窗子,我仍然看见正在洗碗的母亲一边摇着头,一边撇着嘴唇说:“这个老疯子……”
兴奋中的父亲带着我们沿着公路往山上走。走过清水池,穿过小松林,越过大松林……感觉中,我们走了好久好久,一直没有找到桂花树。父亲是一米八的大个子,腿长,走起路来极快。我和弟弟一边小跑步跟着,一边气喘吁吁地追问:“爸,到了没有?”“爸,还有好久?”父亲总是一边耸着鼻子四处侦察敌情,一边回答我们:“快了,快了。”“转过前面的那道弯就到了。”
我和弟弟转过前面砂锅厂的弯,又转过十二队的那道弯,终于在快要接近芙蓉山顶的一个山坳里找到一颗开满桂花的大树。
树上的桂花密密麻麻的开满了整个枝头,花香也如一群群蜜蜂般向我们涌来。我还来不及惊叹,父亲就对着弟弟喊道“老五,过来。”父亲把一直拽在手中的镰刀递给弟弟,然后把他抱住,高高举过头顶“砍这丫!这丫开得盛!对对对。就是这个,老四在下面接着啊!再砍这丫,这丫……”父亲的身影在斜阳下显得格外伟岸,我抱着一大把桂花,桂花的香味弥漫在我鼻间,对我而言,那香味不仅仅代表着桂花,也是父亲对我和弟弟深深爱!后来每每遇上有人在卖桂花,我总会上去买上一枝,然后深吸一口那浓郁的香气。
落日斜斜地映照桂花树,金色的桂花在日光的映照下好似闪闪发光一般,我的眼里好像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东西,只剩下满眼的金黄,那黄透过眼睛,射进了我的心底。那黄是那样耀眼,以至于多年以后的我,再忆及从前,脑子里第一个蹦出来的,就是那金黄的桂花树。它照耀了我整个童年,一如父亲一般,温暖了我这么多年。
成年以后,我有了自己的女儿,时不时我也会带着女儿走进森林,树丛,看看野花,认认野草,我这才惊觉,父亲那种所谓的“小资”情调早已深深的刻入我的心里,融入我的血脉。(秦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