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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是佛

2014-10-24 08:51:01 http://www.chinapeace.org.cn/ 来源:人民公安报 

    连续的台风暴雨,家乡不少地方灾情严重。趁休息,我带小孩回家乡探望。退休二十余年的母亲坚持居住在家乡小城,坚持每天到医院给病人看病。母亲的身体还很硬朗,这是我最欣慰的,但毕竟是近80岁的人了,岁月的霜雪覆盖在她的头上不再消融,苍老的痕迹在她身上越来越明显了。

    时近黄昏,雨止云收,儿时的伙伴P君打来电话问去不去电鱼。孩童时都是看别人在捕鱼,自己却一直没有真正体验过电鱼,于是欣然前往。

    乡村的旷野漆黑而寂静,穿行过蜿蜒的田埂,摩托车在一条河边停下,朋友从我手中接过两支竹竿,让我帮忙把背后蓄电池的电线接上,便踩着田埂边的野草,一手抓着竹竿电线,一手抓着网兜在河涌里搅动。竹竿电线一下去,河涌上马上翻起了几条鱼儿。生鱼、泥鳅、鲫鱼、蓝刀鱼、三花鱼……手中的水桶越来越沉,田埂越来越湿滑泥泞。看看辽阔的夜空黑沉沉的田野,远处村庄里星星点点的灯光,我说:“够了,回去吧。”正说着,孩子来电催归。这时豆大的雨点劈头盖脸落下来,我们收拾东西往回走。风雨归途中,母亲和孩子又来电话,这使我想到:在这样的雨夜,是不是该好好在家陪伴母亲和孩子,而不是让她们牵挂担心?

    胡思乱想着,回到家里已经晚上10时许,我马上淘米生火煲鱼粥,让母亲和孩子尝鲜。等我洗澡出来,母亲却已坐在客厅里剖鱼。捕回来的一桶鱼,除了生鱼、泥鳅和三花鱼耐养能养过夜,其他的必须剖干净煎好才能留存食用。我让母亲休息一会儿,和孩子去睡觉。母亲一边用小刀剖开鱼肚一边说:“你去睡吧,你不懂得剖鱼。”说不动母亲,我只好拿出菜刀和砧板,剖开鱼肚再交给母亲清除内脏,边剖鱼边说着些琐事,剖完鱼不觉已经凌晨了。孩子熬不住,睡了,我再次催促母亲去休息。母亲还是那句话:“你早点睡,你不懂煎鱼,煎不好,鱼就粘锅,散碎。”说着已从我手上拿过生姜去擦锅,我只能在旁边打下手。窗外,昏黄的街灯下,雨丝纷纷扬扬。看着母亲花白的头发,一边煎鱼我一边懊悔:如果知道要让母亲这样劳碌熬夜,我说什么也不会去电鱼了。等把鱼都煎好,已经是凌晨2时。就寝前,我对母亲说:“太晚了,明天不要管早餐了,等睡醒了一起到外面吃。”朦胧间,厨房里的动静把我唤醒,母亲又随着曙色起床为我们张罗早餐了。

    这才想起,每次我们回去,母亲都是早早起床为我们张罗早餐:猪肉肠粉、鸡蛋肠粉、粉角、包子、瑶柱粥……待早餐准备好了,母亲就捉上事前准备好的“走地鸡”,到菜市场上请人宰杀,在菜市场里挑选新鲜水嫩的苦麦菜、蕨菜、芦笋、鲫鱼、山坑螺等蔬菜。回家后,又把鲫鱼煎得金黄喷香,用保鲜袋装好。等我们起床,除了丰盛的早餐外,饭厅和走廊上总是堆满一袋袋给我们带回广州的家乡菜。为此,我常常自责,矛盾纠结:每次回家探望母亲,本意是让母亲少点操劳,好好休息,享受儿孙绕身的福气,反而使得母亲更操劳、更操心!

    每次电话问候或回家看望,母亲最关心的是我们的身体健康,身体的一些变化总是瞒不过母亲,总是被母亲放大。那次,我的腰肌有点劳损酸痛,母亲硬是拉着我到医院找医生按摩,“当别人都在关心你飞得高不高的时候,只有她关心你飞得累不累。”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总会在我的脑海间回响。我知道,只要我活着一天,她便不肯委屈我一秒。

    《传家宝》记载这样的故事:明朝青年杨黼,立志学佛。听说四川有个“活菩萨”无际禅师,便辞别相依为命的母亲远走四川求佛。他跋山涉水,终于找到无际禅师,跪求禅师指点见佛之道。大师对他说:“见到佛并不难,你往回走,夜晚时有个披衾倒屣的人为你开门,那个人就是佛。”杨黼半信半疑地告别大师,一路上日夜兼程风餐露宿,有很多次走到半夜,满怀希望地去敲开路边亮灯的人家,却一次次地失望。家越来越近了,披衾倒屣的佛依然没有踪影。一个风雨交加的深夜,他终于走到了自己的家门前。他又累又饿沮丧极了。“谁呀?”那是母亲苍老的声音。他心头一酸:“妈,是我,我回来了!”母亲来不及穿衣服,扯过被子披在肩上,倒穿着鞋子出来开门。灯光下,憔悴的母亲流着泪,无限怜爱地抚摸着他的脸,泪光中全是满足的笑容。看着眼前的母亲,想起无际禅师的话,杨黼“扑通”一声跪倒在母亲脚下,泪如泉涌:“母亲……”说到底,母亲才是我们应敬的佛啊!

    (朱东锷)

[责任编辑:闵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