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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文化·思绪

2014-08-29 14:14:59 http://www.chinapeace.org.cn/ 来源:人民公安报 

    北京这座城市,俯拾皆是文化。

    幼年居住的胡同,名曰大兴。大兴在今天,是北京南郊的一个区,以出产最甜的西瓜著名。而当年,半个北京老城,都是大兴县的管辖。最早在明代文渊阁书目中,就有《大兴县图经志书》,可惜已佚失。清康熙年间编纂的《大兴县志》倒是还在,标明了当时的大兴县衙,就在今天的大兴胡同,胡同因此得名。县衙的具体位置,有人说就是今天北京市公安局东城分局的院落,但遗迹全无。只仿佛冥冥之中,有历史在延续着。

    上了小学,记得校舍是老建筑,似庙非庙,印象最深的却是院子里森森然的古树。后来才知道,那里是南宋右丞相文天祥的祠堂,亦是他1278年兵败被俘后囚禁的土牢旧址。我们这一群浑不知事的毛孩子,由此在无拘无束的戏耍中,渐渐读懂了“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沉重和慷慨。

    我在小学五年级时转学,新的学校叫校尉胡同小学。校尉,乃军队官衔,以官衔命名,一说是这里住过军官,一说是这里曾有某家军事机构。但这里更出名的,是曾经为雍正皇帝最疼爱的弟弟怡亲王的府第所在。怡亲王去世后,王府改做庙宇,曰贤良寺。我的新教室就是贤良寺的后殿。据说我们校长曾是贤良寺的住持,新中国成立后主动将寺庙捐公,他还做了哪一级的政协委员。不过我转学来到这儿的时候,他正挨着批斗,常见他在学生们的拳脚间惨笑。

    写这篇小文时,校长的惨笑仍在眼前。查了查资料,贤良寺在清末曾寓居过许多大人物的,如曾国藩、李鸿章,还有康有为。然而这些名字尽管如雷贯耳,却总不如那位无名校长在我心底栩栩如生。

    文化是一座城市的传承,有时却也是令人不忍直视的。

    年轻时曾有一段时间在故宫博物院工作,似乎是攀上这座城市文化和历史的顶峰了。红墙黄瓦,蓝天白云,仿佛都是亘古不变的景象。曾在白雪遍地的冬夜,独自伫立在太和殿前的广场,深切体会到汪曾祺先生“感觉世界都是冷的,唯有我这里一点热”的心境。文化于我,也许就是在那一刻心灵相通了。

    恐怕也正是由此,我在公安机关工作30余年,仍然被人戏称不太像警察。其实我有一个感受,警察这个职业,是与他所在的城市息息相关的。不爱你的城市,不爱你城市的文化,你做不好一个警察。泱泱大国,每座城市每个乡村都有自己的文化。曾到过贵州的青岩古镇,很惊讶那一座古朴的门楣上斑驳的对联:“门前走车马,室内卧人文”。在那一刻,我想到,文化,是我们民族的血脉了。

    前不久,在单位墙外散步,偶见树丛中一块不起眼的牌子,标明此地竟曾是始建于商代晚期的蓟城遗址。牌子上写道,上世纪50年代,这里还有一座土丘,即是当年的蓟丘了。感叹中,不由得想起,公安部的机关大院里,有几处建筑也是挂了“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牌子。那是著名的淳亲王府,后来的英国驻华使馆。一座雕梁画栋的二层小楼,山墙上曾开了一道门,不伦不类的,据说是英国人曾把这里做教堂。他们的文化,也是他们的传承,不远万里带到中国,今天为我们添了谈资。岁月荏苒,江山依旧,只是我们的思绪,更深了一层。

    (张 策)

[责任编辑:闵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