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 迪 图/刘学伦
董老头儿是个老怪物，喝醉了错走进人家，躺下就睡；嫌旁人路过他家太吵，有本事在门口挖条沟，搭块板儿，自己一进屋就把板儿撤了，谁也别过。更要命的是仇警，警务室在隔壁，他从来不理王快乐。王快乐主动搭话，他视为空气。王快乐从旁打听，原来，N年前，他在家打麻将被抓了，他发誓说没赌，但警察不交罚款不放人，从此跟公安结下梁子。王快乐心里有了数。
年底，社区拆旧盖新，拆迁办要给行动不便的孤寡老人盖一批过渡房，董老头儿也在其中。王快乐提出过渡房要结实，水电设施要安全。拆迁办主任说，你把心放肚子里，咱照着白宫盖，抗三百级地震，回头不用了就处理给奥巴马，哈哈哈。
王快乐帮老人们安顿下来，不由得叹口气，这些老人，今年走一个，明年走两个，最终搬进新房的能有几个人？他挨个儿跟老人打招呼，说有什么问题就找我，随叫随到。来到董老头儿跟前，董老头儿装聋作哑，王快乐笑了笑。
紧跟着，到了年关。年三十这天晚上，董老头儿正忙做饭，突然，停电了，电炒锅里的菜一下子没了动静。他骂了一句，出门一看，不光他家，所有过渡房都停了电，黑咕隆咚像进了山。年夜饭停了，电热毯凉了，更别说电视春晚了。这年怎么过？老人们马上报告王快乐。王快乐刚端起碗，听信儿就往社区赶。半路上又想，年三十打电话喊人来修，肯定不行。他又掉头往供电局跑。来到值班室，求爷爷告奶奶，人家总算动了身。王快乐带着电工呼啦啦赶到小区，搭梯子拽线跟着一起干。线接通，闸合上，家家户户重放光明。
电虽然来了，王快乐还是不放心，生怕再出什么事。他决定不回家了，就住在警务室。
在合家团圆的大年夜，王快乐一个人，骑着电瓶车，顶着寒风，在过渡房前后到处转。一面转，一面看，这才看清，当初建房时连电线杆都没栽，只拉了一根线过来，更别说安装变压器了。这不行，一不安全，二不长久。盖房不是一天两天，老人们的安全很重要。节后，他就去跑这件事，就算拆迁办是块铁，我也要揣进怀里焐热了。王快乐转着转着，电瓶车没电了，只好下来推着走。走着，走着，忽听身后有人喊，王警官。回头一看，竟是董老头儿。
董老头儿已经跟了好久，实在不忍心，终于喊出声。他上前拽住王快乐说，走，快到屋里喝一杯，暖和暖和。王快乐心头一热，眼圈儿都潮了。来到屋里，坐下。一杯老酒下肚，两盘饺子端来。董老头儿说，王警官，你来社区做的一切我都看见了。大过年的，为断电的事儿你忙了一晚上还不放心，还在风里到处走。用电视机里的话说，你是一个人民的好警察。我佩服你。
听他这样说，王快乐心里比吃饺子还乐和。董大爷，有些事以前我们做得不好，我给您道个歉。
董老头儿杯子一举，什么都别说了，全在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