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担惊受怕和着急,作为一把手的盖立新从不和人诉说,深深埋在心底,直到回国…… 7月4日凌晨3时30分许,一架专机划破夜空,缓缓降落在北京首都机场,机舱里立刻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作为中国第一支赴利比里亚警察防暴队的总负责人盖立新政委在心中默默说着:祖国,您140名维和儿女今天安全回来了。
在赴利比里亚9个月270个日日夜夜里,盖立新心中始终有“四怕。
先说说一怕。利比里亚位于赤道附近,丛林密布,一年四季蚊虫不断,队员一出屋就会撞上成群结队的蚊虫。蚊虫的叮咬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在国内早已绝迹的疟疾在这里就是靠这些蚊子叮咬后通过血液传播的。维和防暴队到达任务区的头几天,在附近工作的尼泊尔和菲律宾防暴队就因为疟疾致使两名队员丧生,这无疑给中国防暴队来了个下马威。
除了蚊虫就是毒蛇的威胁。在任务区当地人能叫得上名字的毒蛇就有5种,还有许多叫不上名字的毒蛇。为防止蚊虫和毒蛇的叮咬,盖立新可谓费尽心机。他和医疗官一起研究,用民间配方雄黄粉、大蒜泥、酒精掺在一起制成药丸,摆放在执勤哨位和住处的门口附近,这种药丸毒性大,可以用来驱赶毒蛇。营区每天至少早中晚要喷洒3次杀虫药物。尽管采取了如此严密的防范措施,但仍时常遭到蚊虫和毒蛇的袭扰。一天晚饭后,盖立新一个人在营区的操场上散步,当来到篮球架下时,他感觉到脚下有动静,他本能地跃起跳开一米远的距离,回头定睛一看,一条一米左右长的眼镜蛇正高扬着头吐着舌头舞动着,着实吓了他一跳。
二怕。维和防暴队从国内带来的设备,比如车辆、通讯、发电、净化水、洗澡、烹饪等设备,无论那件出了故障毛病,要维修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利比里亚旱季气温高达40摄氏度以上,队员们站着就汗流浃背,每天至少要洗两次以上的澡,如果淋浴设备出了问题,140名男女队员就只能干瞪眼。净化水设备刚到任务区就出现了故障,抢修了3天3夜总算修理好,3天时间里可苦了队员们,生活用水只能循环使用,饮用水只能定量供应。49台车辆状况更惨,经常出现故障,长途巡逻好多区域没有手机信号,车辆一坏,轻则几个小时重则十几个小时才能修好,有时没有配件只好让随行的车辆拖回来。每当这些设备出现故障的时候,盖政委就会心急如焚。
三怕队员有病。这一怕是盖政委最怕最担心的事情了。当地鼠疫、霍乱、艾滋病、疟疾、伤寒、斑疹伤寒、拉萨热、埃博拉病等热带传染病肆虐。任务区仅有维和防暴队自带的一所一级医院。叫医院,其实是只有3名医生和两名护士,医疗水平有限。一天,一名队员突然脸色发白呼吸困难,医疗官曲家翔初步诊断为自发性气胸。这病在国内乡镇一级的医院都能手术治疗,但在任务区由于医疗条件限制,这样的小手术都无法完成。曲家翔第一时间把情况报告给了盖立新政委,盖政委疾步赶到医院商量对策,决定请求联合国联利团派直升机把患者送往首都医院治疗。曲家翔按照程序把患者的情况和防暴队的请求写成报告,报给联利团医疗官,医疗官报给主医疗官,主医疗官再报给后勤官等等,等这一圈程序审批下来已经是3个小时后的21点了。最后联利团答复,由于天气的原因,飞机起飞不了,要等到明天早晨看天气情况再定。盖立新在询问了患者的病情后,当即决断,不能再等了,连夜用车把患病队员送往180公里外的解放军驻绥德鲁二级医院救治。盖政委亲自带车与医疗官一起,连夜赶往绥德鲁。从营区到绥德鲁全是山区,道路泥泞,汽车疾行了5个多小时才到达。患者在路上已经开始出现休克症状,到达解放军医院时其肺部被气挤压得只有拳头大小,生命垂危。医护人员立即进行手术,才挽救了队员的生命。据负责手术的医生讲,如果再晚送来一小时,患者就没救了。这批防暴队员先后有20人得了疾病,但都安全度过了危险期并治愈。这期间,盖政委心里的煎熬是可想而知的。
四怕执勤中潜在的危险。虽然联合国联利团交给维和防暴队的任务是保护联合国人员及其设备物资的安全,但在动荡不安的利比里亚,潜在的危险时刻都在威胁着维和防暴队员的生命安全。中国防暴队所在的任务区位于利比里亚的格林威尔州,是当年反政府军的大本营,可以看到废弃的大炮、弹药,到处埋有地雷。这里的男子人人带枪,人人有内战经历,近2年曾有多名联合国维和人员遭袭身亡,是任务区维和部队中承担任务最危险、最繁重的区域。盖立新自订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凡是去新区域、新地点执勤巡逻,他总是亲自带队。除了去联利团开会或去巡逻,其他时间他就在指挥中心,面前放着对讲机和水杯,一整天时间他都会呆在这里,从对讲机里了解执勤巡逻情况。一次,巡逻分队在路边发现了地雷请示要排雷,盖立新命令队员勿动,他乘车赶到现场。地雷所在的位置处于防暴队经常走的一条道路旁,不及时排除随时都会有危险。防暴队140名官兵,但没有一个人懂地雷的,更不会排雷。他把人喊开,自己蹲下来一点一点研究起来。凭借在影视剧里看到的排雷镜头,他小心翼翼地把地雷周围的土拨开,轻轻地把一个西瓜大小的地雷抱了出来。之后,是第二枚、第三枚,他一口气把周围的5枚地雷全给挖了出来。当他排除第5枚地雷后,紧张得腿肚子转筋一屁股瘫在了地上,身上的衣服早被汗水浸透了。
当地时间2014年6月11日,按照联利团的安排,这天是防暴队乘坐直升机空中巡逻的日子。出发的时候,天空乌云密布,12名队员要乘坐的是架米八直升机,已经老化得不行,锈迹斑斑,一旦遇上雷雨天气后果很难预料。盖立新担心队员的安全,就跟联络团的联络官商议,能否等天气状况好后再飞。但对方坚持按照原计划行事。飞机起飞3分钟后,果然下起了滂沱大雨。盖立新遥望着天空,思绪早已穿越云雾飞到了12位战友中间。由于跟机组无法通讯,急得他只能来回地踱步。整整10个小时,飞机几经周折才安全着陆。10个小时,在盖立新等待中不亚于漫长的10年!
这些担惊受怕和着急,作为一把手的盖立新从不和人诉说,深深埋在心底,直到回国……(毛永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