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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麦

2014-06-20 10:25:05 http://www.chinapeace.org.cn/ 来源:人民公安报 

  ◎杨 盼

  麦子在我记忆中,不只是单一的粮食作物,它还征服了我的味蕾,投影了我的眼眸,灌注了我对亲人最深的记忆。当我走过了20岁的时光,从懵懂的孩童慢慢走向成熟,开始谙熟自然的秘密和人情的冷暖,有时难以再受外界的影响而莫名感动、莫名流泪。但是,就在这个初夏,当我置身在金黄的麦浪时,一切便归于原始,好像人生又重新开始,有了选择,有了冲动,有了毛孔扩张的生命张力和自然感悟。

  儿时,还未成熟的麦子可算是美食,揪下泛着青黄的麦穗,火急火燎跑回姥姥家,赶上做饭烧火,先央求着把麦穗烤熟。这也许是麦穗最原始质朴的吃法,没有佐料,没有加工,只有整个院子的麦香。有时姥姥也会把麦穗一粒粒剥开,取出里面泛青的麦仁,一晌的工夫能有大半碗。炒锅支上,柴火烧旺,自家的大豆油一倒,放上葱花,翻炒数秒,葱香扑鼻而来。切碎的洋葱、剥好的葵花籽仁以及泛青的麦仁,一股脑倒入锅中,翻炒至熟,添少许食盐即可出锅。这也许是姥姥的自创,也是姥姥留给我最深的味道记忆。

  麦收时节,人们把攒下的劲挥霍在磨镰刀上。大半年的期盼,就集中在这几天的麦收。没有机械的年代,是要靠镰刀的。早已准备好的锃亮镰刀派上了用场。好镰刀老辈人分给年轻力壮、身灵手快的“干家”,赖镰刀便交给那些干活磨蹭的懒汉,为了提高麦收的效率,老辈人沿用着劳动工具传统的分配原则。

  割麦的人,会有割麦回来的特别对待。姥姥会烙菜卷、炸菜角、摊煎饼,蒸上一笼有着野菜清香的野菜蒸肉,犒赏人们的辛勤劳动。割麦的人,手掌粗糙,茧子密布,似乎不是麦田里飞速挥舞镰刀,迅速扎好麦垛,手起手落,映着星点寒光的同一人。姥爷、舅舅,会把割下的麦秸堆在麦场上,每人手持连枷,均匀细致地敲打。每敲打一会儿,用大木叉把脱过粒的麦秸挑出,在不远的地方垒垛。大叉用完用更细密的排叉,可以过滤掉打碎的麦穗。如此反复,再用推板把麦场上的麦粒推成堆。

  记忆里,最具有场景化和艺术感染力的场面,莫过于扬场,这是具有美感和技巧的工作。人们戴上草编的大檐帽和口罩,拿起平头的大木锨,只待风起,人们站在上风方向,用身体最敏感的细胞感受风向和风力的变化,空中呈现完美的抛物线,谷壳飘飞,麦粒积堆,在阳光的照射下,上演的是一场虚实交融的水墨景致。

  柳条编织的粮仓,上宽下窄,两米多高,外呈墨色,里层泥壁,静静地伫立,等着那裹挟金黄梦想和回忆的麦子缓缓入仓。

[责任编辑:朱诗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