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秋
又是一个不眠的夜晚。
窗外,星光满天。夜寂静,虫子在鸣叫。张婶已经有好几夜没有合眼了,她想儿子了。
张婶的儿子叫栓子,今年刚满18岁。说起来,这孩子命也够苦的,还不到3岁,他爹便因患肺癌去世,撇下这孤儿寡母。母子二人相依为命,张婶一把屎一把尿把栓子拉扯成人,就盼着栓子能尽快长大成人,也算对得起他九泉之下的丈夫。
天有不测风云。她做梦也没想到,上个月的一天晚上,村里的二牛邀栓子去陪客,酒后,两个浑小子竟然鬼迷心窍,仗着酒胆到邻庄偷人家的拖拉机。结果刚出村,便让人给追上来,二牛被抓住,栓子却趁机溜了,这一逃就是半个月,没一点音信。“唉!儿子不争气,年纪轻轻不走正道,想一下自个儿也有责任,成天在田间忙活,忽视了对孩子的管教,这是当娘的不是啊。也不知道现在在哪里,万一再干出什么傻事或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张婶思前想后,辗转反侧,夜是那么漫长,满脑子装的都是儿子。
“咚、咚……”这时,蒙蒙眬眬中,张婶听到敲门声。“谁呀?”张婶冲门外喊道。“娘,是我,栓子。”
栓子?是的,声音虽小,但她听得真真切切,的确是栓子,是自己日夜牵挂的儿子!张婶连鞋也没顾上穿,匆忙下了床,拉亮灯,去给儿子开门。
“儿呀,怎么半夜三更回来,这么多天你藏到哪里去了?”“娘,儿给您惹祸了。我逃到了省城,身上的200多块钱也花光了。现在风声紧,我也不敢给你打电话。我偷偷乘车赶回来,想从家里拿点钱,跑得再远一点,不然让警察抓住,我这一辈子可就完了。”
“儿啊,你不知道,这么多天来,娘天天都睡不着觉。”
“娘,我打算拿了钱就走,不在家过夜了,免得被人撞见。”
“你,你这孩子,咋还这么执迷不悟?”张婶听后脸色骤变,气得嘴唇直哆嗦,眼眶里噙满了泪水。
“娘,难道你要把我朝火坑里推吗?”
“儿啊,这十来天无论白天黑夜娘都牵挂着你,我是恨铁不成钢,娘虽然没读过书,但也知道你犯了事,总不能眼看着你破罐子破摔呀!”
栓子没作声。张婶说:“你知道吗,你刚走一天,我的关节炎老毛病又犯了,那天正好轮到咱家浇麦地,我没法下地干活,是老支书叫人给咱浇的地。片警小林知道我犯病,大老远跑过来看我,嘘寒问暖。儿子,人心都是肉长的,做人要讲良心啊。”
母亲的话敲打着栓子的心,他慢慢低下了头。
“如果你能投案自首,争取政府宽大处理,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娘还指望着你成家立业呢!”言罢,张婶已泣不成声。沉默了好一阵子,栓子拉过娘的手,“娘,我知错了,你说咋办,俺听你的。”
“明儿一大早,跟娘去派出所。”张婶抹着眼泪,斩钉截铁地说。
翌日清早,天刚蒙蒙亮,村头大路上,行驶着一辆三轮车,坐在车厢里的是张婶,前面蹬车的正是她的儿子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