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奕平 北京市大兴区人民法院
家中的小院与我同龄,在我家房子盖起之时,我刚好出生,小院也刚好垫成,父母常笑谈说我和小院是同龄人。小院面积不大,方方正正,从我记事起,便种满了各种各样的植物。最先进驻小院的是洋姜,那是父亲从外地出差带回来的,根部像姜,但能生吃,很是脆甜,我们都很稀奇,便种下一片做实验。洋姜的生命力很旺盛,不到一年时间就长成了一大片,郁郁葱葱,洋姜的杆部很高,叶子细细长长,现在的印象中也忘记了是否开过花,只记得盛夏的傍晚,微风吹过,沙沙作响,茎叶随风而动,很是优美。收获洋姜时是最快乐的,一块一块从地里挖出来,在水中洗净削皮,咬一口,甜甜的,很美味。高中时读到刘墉先生的文章,看他写小时的姜花,不禁回想难道我小时种植的洋姜就是他笔下的姜花吗,心中只是可惜当时只顾贪吃却忘记欣赏洋姜的美了。
父母在院中种下很多梧桐树,两三年后都长高了,洋姜被遮挡了的阳光,慢慢地就枯萎了。梧桐树长的很笔直,一到春天就开满了花,粉嘟嘟的像小喇叭似的挂满一树,奇特的是梧桐树开花时还没有长叶子,一树繁花,甚是美丽。等到繁花开尽,梧桐叶就长出来了,先开始像个毛茸茸的小球,慢慢舒展成碧绿的大叶子,遮挡住毒辣辣的阳光,真是梧桐树下好乘凉。我在树中间吊起一张吊床,支起蚊帐,夏日的夜晚躺在吊床上看着满天繁星,想着牛郎织女什么时候能见面……慢慢地就进入梦乡了,现在想来,那时的日子真有点“那时花落知多少”的感觉。
待到我上初中时,梧桐树已经长成材被伐去做家具了。小院便成了我种植的乐园,我开辟了小花坛,里面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有驱赶蚊虫用的香草花,能把指甲染的红红的凤仙花,一到太阳下山时就准时开花的烧汤花,一见阳光就灿烂的太阳花……一到夏天,花坛里五颜六色,各种香味都有。父亲批评我种花没有科学性,我也不甚在意,只是乐呵呵地从同学家移回各种不同的花种下。花坛带给我最大的惊喜就是我实验课本上的向日葵授粉成功,收获了两盘大大的向日葵,我把向日葵得意地给朋友们看,并请他们品尝我的劳动果实,至今还记得他们惊讶的表情。
后来我离家上学,没有时间打理花坛,父母从实际出发把花坛改成了菜园,夏天时,这边一架黄瓜,那边一垄辣椒,中间一大片西红柿;到了冬天,父亲就搭起小暖棚,里面种上芹菜、小白菜等,美其名曰“大棚种植”。一到做饭时,家中菜园的优势就凸显出来了,这边拔棵小葱,那边摘些青菜,再找两个西红柿,一会儿面条就做好了,香喷喷的与外面的确实不一样,而且还是无污染纯绿色,食用安全放心。我常跟父母笑谈说他们身体的毒素肯定比我少,因为天天吃这么安全的蔬菜。
小院承载了我成长过程中很多的欢乐,夏天全家在院子里纳凉,谈天说地;秋天一起在院子里剥玉米,干农活,听父母讲以前的故事;冬天下雪时一起堆雪人,打雪仗……
参加工作后,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想家时总能想起家里的小院,想西红柿是不是熟了,玉米是不是该收了。今年五一回家时,父亲告诉我村里要新农村建设集中建楼了,各家的宅基地都要收回去了。我不禁环顾小院,心中怅然若失,与我同龄的小院也要离开了。
在岁月的长河中,总有一些陪着我们长大让我们无法忘怀的事物,可能是一条小狗,也可能是故乡的榕树,与我来说就是家乡的小院,它陪我走过长长的岁月,又悄悄的逝去,只在我心底留下一份最温暖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