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 雪
“她舅妈，妮这丫头不懂事，你多担待一些，她下班回来我再跟她说说。”见舅妈面色愠怒摔门而去，燕妮爸忙不迭起身相送，一边不停地说着好话。
“不用说了，这丫头穿上警服才几天就变得有出息了。当初高考上大学考警察，哪次不是她舅舅开车送去的，我们从没把她当过外人。”
“唉，这丫头，真倔。”看着舅妈远去的身影，燕妮爸转身重重地把自己的身体摔在沙发上。
“晚上咱们再跟她说说吧，那毕竟是她舅妈。明年她表弟就高考了，20分不容易。”燕妮妈围着围裙从厨房出来，手里拿着正在清洗的葱。
“她说了，不能改，尤其是她舅妈这事。因为她知道她舅妈不是少数民族。说其他的还可以调查后下结论，但她舅妈这事用不着调查，就不行。看来她舅妈要被她彻底得罪了，唉。”燕妮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爸，妈，我回来了。”晚饭时分，人还没到，燕妮那风风火火的声音老远就传到家里来了。
“饿了吧？”燕妮妈问道。
“嗯，有点饿了。爸，咱家杏山村那边有个表叔不是？”
“怎么了？”脸色一直阴沉的燕妮爸关切地问了起来。
“你们不知道有多荒唐，他下午带着两个人一路打听来到我办公室，夸我漂亮穿上警服神气。来找我是因为他们开的面包车在卖菜的小巷子里把一辆摩托车碰倒了，对方人受了点轻伤，要他们赔1000元了事。他的车子没上户，不想报警，便来找我，想让我穿上警服去吓唬一下那人，表示他们在公安局有人，让他自己走掉算了。你们说这是什么事嘛？真是。”还没坐到桌子边，燕妮便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串话。
“哦，那你怎么处理的呢？”燕妮爸问。
“我又不认识他们，再一个，你撞人还有理了？我穿警服可不是去吓唬人的。后来我当着他们的面给交警打了个电话，让他们出警去处理。那个表叔很不高兴就走了。”
“你怎么不打电话告诉我？那表叔对我们家可是有恩的，当初你爷爷被下放时就住在他们家，他们一家人对你爷爷可好了。那时他还小，经常爬树掏鸟蛋给你爷爷补身体。后来我们搬到城里了，有十多年没来往了。我还打算今年抽时间去看看他们哪。”燕妮爸的思绪一下被拉到往事的回忆中去了。
“我说你这丫头，当上警察怎么尽干些得罪人的事情。”坐在旁边的燕妮妈一边吃饭一边数落起来。“你舅舅、舅妈从小把你当他们亲闺女一样，让你给舅妈改个民族有那么难吗？你表弟明年就高考了，20分能拉开多大的距离，你就不能帮忙想想办法吗？”
“当警察怎么了？警察就可以干超出原则的事情吗？舅妈本来就不是布依族，我还不知道呀？我们人口信息系统是谁采集谁录入谁负责的，谁也不能滥用职权去谋私事。”正在吃饭的燕妮鼓着腮帮子有些不满了。“再说了，做事要讲公平公正。”
“得了得了，这警察才当一年，你看看你前后得罪了多少人，其他的不说了，你把你舅妈给得罪了，以后你有事，也不好求你舅舅帮你了。”
“谁得罪他们了？爸，你给评评理，我没当上警察之前，他们有谁来找过我。当上了警察，这家亲戚被抓了要我帮忙说情放人，那家亲戚犯法了请我疏通关系，就连最普通的去派出所上个户口都要来找我，像我有多大能耐似的。都什么年代了，严格规范执法，超越法律和原则的事情谁也帮不上，也不能帮。”
“嗯，知道了，俺闺女行，是块当警察的料。这周末你加班吗？”燕妮爸问。
“说不准，最近事儿多，有事吗？”燕妮问爸爸。
“你不加班，我们一起去杏山村你表叔家，你今天把他得罪了，咱们去给他道个歉，我好多年没去了，挺想念那儿的。”
“道歉？我！”燕妮惊讶得张大了嘴。
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的妈呀，是舅舅。”
“闺女，舅舅支持你，我让你舅妈周末亲自过来给你道歉。
舅舅亲切的声音顺着话筒暖暖地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