逯春生
宝塔山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就想到延安
看那巍峨的岁月
留下的塔
在车上我问出租车司机
听说有的塔是用来镇妖的
比如白娘子被压在雷峰塔下
司机笑了说
这座塔是我们用来怀念的
怀念一个人
他离开后再也没有回来
我们却一辈子接一辈子
想他那棵洋槐
就在这座塔下的山腰
那棵洋槐孤独地
以瞭望的方式站立
山下车来人往
山上风吹云卷
偶尔有人上山膜拜
有谁注意它吗
它只把根扎进山体
叶子落在山下
一棵洋槐
在延安宝塔山
从山腰
恒久地仰望宝塔黄土
终于抓住了一把黄土
手心触到了历史的温度
面粉一样细腻的黄土
滋养了一个伟大的国度
有了黄土的深厚
就有绿色
远远地山坳里
红头巾的妹子在向你招手枣园的树
在枣园生长着很多大树
笔直健硕
阳光透过树间
润泽茵茵绿草
枣园的树下
散落着很多房子
门大多锁着
红色的标牌告诉来访者
曾经的故事和久违的主人
那些人走了
很多人树一样倒在路上
很多人或者被这些树惦念
在枣园的树上
我没有看到枣子
也许它们已经被风
吹散在高远以外的
那些土地
雪，落在北方的大地
雪，以风的摇滚
覆盖北方丰收的大地
熟悉的道路村庄
模糊了的小河沟壑
洁白而混浊
隔着雪的帷幕
你离我很近又离我很远
我的兄弟
你以树的方式站立
手臂延展
双脚生长执著的根须
解释着牵挂的含义
雪，以海啸的拥抱
铺向北方收割了稻谷大豆的土地
我思念的母亲习惯地
望着窗外
沉默已成为她孤单中惟一的言语
昨夜的汗水浸透了黎明的棉衣
我的兄弟
你的身墙挡住危险的风口
你的目光破解了星光的暗语
雪，落在北方成熟之后的大地
雪里
站着我无数
手掌捧着春水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