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焦
无论是恬静美妙的田园风光,还是温暖如歌的亲情友情,抑或是对警察同行的热爱和赞美,她的诗,总是透着一股清新隽永之气。她叫苏雨景。
常年作为文学撰稿跟随公安部“公安文化基层行”文艺小分队进行文化“长征”,她的作品经常是“急就章”,却能在英雄事迹与舞台传递中完成诗意表达,她叫袁瑰秋。
2013年11月,以文学的名义,她们相聚在鲁迅文学院第二期公安作家研修班。这次,以诗歌的理由,她们与您一起谈谈创作,谈谈诗歌。
在书写时代的“大诗”与表达细腻情感的“小诗”之间——
生命的个体只是大的时代、大的历史的“生命信息载体”,诗歌的表达,或许正是二者之间基因密码传输的最佳通道
记者:有这样一种说法,把描写恢弘气势、壮观景象的诗歌叫做“大诗”,把描写内心情感、细腻感受的诗歌叫做“小诗”,对于公安题材诗歌来讲,既有处于社会转型期面临巨大挑战这样的时代背景,又有在身边最平凡的一线民警的酸甜苦辣,那么在变化的时代背景下,他们的喜怒哀乐该如何用诗歌呈现,在大的时代背景与细腻的情感呈现之间该如何平衡?
苏雨景:个人认为,诗歌的大与小是相辅相成的关系,不能够割裂开来。这如同绘画的大写意与小写意,大写呈现的是轮廓和框架,而小写呈现的是内核与精神。细节的形象描述往往能折射广阔的时代图景,个体的思想感情却恰恰是时代精神的有力代言。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细节的深入和内心的冲突更能够突显警察人性深层的可爱与可贵,一线民警的酸甜苦辣和喜怒哀乐,正是表现警察群体思想精神的关键所在。比如说,小巷尽头的疲惫身影、那睫毛上细碎的雪,这些警察生涯中司空见惯的细节却常常是最打动人的部分。爱与恨、苦与甘,它们本来就是相互依存、相互转化的,任何对梦想的追求都充满疼痛,诗人应该把笔触深入其间,真切体味,热情讴歌,深情赞美。最动人之处方能写出最感人的诗篇。要从大处着眼,也要从小处着墨。要改善那些空洞的、赞歌式的表现手法,从诗歌本体出发,用广角的镜头去捕捉那些动人的一瞬,并通过提纯达到一定的艺术震撼。诗歌以情动人,这是它的艺术属性所决定的。违背了这个规律,就不是真正的艺术,就不能完成服务内容的要求。
袁瑰秋:就我个人这些年的诗歌创作实践而言,“大的时代”与“小的自我”之间,是互为表里,互相表现的……我这些年的诗歌创作多为所谓“宏大叙事”的朗诵诗,比如我为刚刚结束的公安部 “公安文化基层行”文艺小分队在瑞金红军广场慰问演出而创作的反映人民公安机关80多年风雨历程的诗歌 《红色的秋天》(《人民公安》杂志11月10日刊登) 就是这样,这首史诗体量的朗诵诗,7分多钟要说尽80年的沧桑与辉煌,之中还要充分体现个体生命感受的震撼与流淌,这“大”与“小”、“广”与“深”之间是如何打通的,我的感受正是:连接生命的通道,因为有着一样的生命基因和生命能量的图谱,就必定会有相通和共振的时刻,生命的个体只是大的时代、大的历史的“生命信息载体”,诗歌的表达,或许正是二者之间基因密码传输的最佳通道。
在抒发个体情感和表达群体意识之间——
把单纯的个体感情表达向深厚、宽广的使命创作推进,找准发声的确切角度,以诗歌的形式呈现出属于警察的深层精神状态
记者:我们说诗歌是一种饱含着丰富的想象和感情,最集中地反映社会生活的文学样式,而公安题材诗歌天然地带有表达警察群体思想精神的使命,那么在抒发个体情感与表达群体意识之间该如何权衡?
苏雨景:在我看来,抒发个体情感与表达群体意识并不矛盾。任何成功的艺术作品都是通过个体情感的抒发,来产生共鸣,升华为具有典型意义的群体意识。李白的“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写的是个人情怀,但却表达出天下人共有的思乡之情。这样的诗句,正是以一己之心,怀天下人之心。警察群体思想精神的表现,可以是宏观的描述,而更多的时候,则正是依靠个体反映群体。这是艺术技巧问题,也是现实的需要。
作为公安诗人,如何置换掉心中的“小我”,实现由个人化写作向使命化写作的过渡也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公安诗歌,是一个使命性的诗学命题,作为公安诗人,我们有责任把单纯的个体感情表达向深厚、宽广的使命创作推进,找准发声的确切角度,真正以诗歌的形式呈现出属于警察的深层精神状态。这是公安诗人的宿命,也是公安诗人的天职。
袁瑰秋:我想,对于一个经年累月从事警察题材创作的公安诗人来讲,警察文化特有的认同与养成,应该是早就填平了“我”与“我们”之间的差别或距离,就我个人的创作体会而言,抒发个体情感,与警察群体意识的表达之间,早就是一种“水乳交融,水到渠成”的连接。比如,几年前,我的一名战友在狙击毒贩时壮烈牺牲,当晚我流着泪为他写下的诗歌里有这样两句:“你急如闪电的生命,虽然像羽毛一样飘去/可你倒下的身躯,却重重地撞疼了你母亲一样的大地……”如果仅仅是抒发个体的感情,前面一句已经有了,但因为自身警察意识的惯性流露,后面的一句就是水到渠成地必须有了。
在警察生活的“火热”和诗歌的“清高”之间——
要把真实的生活、动人的瞬间、独特的构思、饱满的情感、深刻的思想用精准的语言进行统一梳理与重塑,才能创作出真正切合公安气质的优秀诗歌作品
记者:公安工作繁琐复杂,如何在火热的公安生活中提炼出符合公安气质的素材,进而体现创作者的思想情感,成就一首脍炙人口的诗歌,还需要做出怎样的努力?
苏雨景:如何从繁杂琐碎的公安工作常态中梳理出诗歌的气质,是一个值得探寻和思考的问题。诗歌历来被视为一门“清高”的艺术,它的“清高”不仅在于思想,更在于气质,从一首诗的思想里我们只能看到写作者灵光乍现的思维,而从一首诗的气质里我们则可以窥见一个群体、一个行业、乃至一个时代的全貌。我们之所以能从《诗经》里感受到淳朴的民风,从唐诗里看到盛世的歌坊,就是因为作者对所处时代的文化进行了广角的吸纳与呈现。作为公安诗人,我们一方面需要对警营生活进行深入的体验、吸收和积累,另一方面要融合自己的人生体验进行创造,要把真实的生活、动人的瞬间、独特的构思、饱满的情感、深刻的思想用精准的语言进行统一梳理与重塑,才能创作出真正切合公安气质的优秀诗歌作品。
袁瑰秋:对于火热的生活与警察诗歌的关系,也许我的经历可以对此做一点注解,如果要从原点上追究我诗歌创作的冲动,显然与我是一名警察脱不了干系,我当过多年的片警,我的第一首像点样的诗歌,写的就是我的警察师傅。而工作的变动又让我熟悉了西部内陆的四川和东部沿海的广东这两省的警察生活,这些年作为文学撰稿跟随公安部“公安文化基层行”文艺小分队的文化长征,特有的艰辛和历练,也让我在冥冥之中,坚信了确实有“命运的安排、使命的召唤”这样的说法……因为有时候,面对一天要连演几场的紧迫,常常是在颠簸的车上完成的诗歌创作,这边还在手机上写着,身后,主持人已然嗷嗷待哺一般等在了旁边。车一停靠,主持人都是拿着手抄的诗稿,直奔现场……舞台下,当一个个警察兄弟,聆听着他们熟悉的战友熟悉的故事在诗歌里复活而落泪,而鼓掌的时刻,我感到了幸福,那种幸福是属于诗歌的幸福。我是谁?我是他们血脉相连、情同手足的姐妹弟兄,这土生土长的诗歌的花朵,虽然出自我的笔下,但开花的不是我,是他们的精神,他们的生活……所以我想表达的是,警察的生活和警察的诗歌,是天生的伴侣,无论是超越生死的崇高还是默默付出的大爱,都是诗意表达的必然,一旦和这种诗情相遇,胸膛里就有语言无法抵达的崇高和爱恋,延绵不绝、潸然如雨。关于公安诗歌的未来——
要珍惜生活恩赐的每一粒种子,用心灵的血液灌溉,使其真正生长为生命之树、生命之诗
记者:对公安诗坛的未来,有何展望与期待?
苏雨景:随着公安文化的日益繁荣,公安诗歌也呈现出可喜的局面,越来越多的公安诗人活跃于诗坛,并得到了普遍认可。但依然存在着一些瓶颈性问题。我们不能否认,诗歌创作与公安工作的间距很大,在如何解决好这一矛盾方面,我们不应该过分强调客观原因,要多从自身找原因。
从另一个角度讲,公安工作是面对多元化生命状态的职业,是滋生文学的肥美土壤。我们要珍惜生活恩赐的每一粒种子,用心灵的血液灌溉,使其真正生长为生命之树、生命之诗。
诗人的视野应该是包容的,宽厚的,我们用诗人的视角来关照公安工作时,内心的热爱与平和就会不断增长。要从生活中汲取,从阅读中体味,没有深厚文化底蕴的诗人不是好诗人,我们有责任这样自我砥砺,并努力呈现公安工作使命的诗意,和诗意的使命。
袁瑰秋:这些年,我只是凭着感觉和感情,埋头一味地写,并不知道或者说并不关注诗歌里面还有一个“坛”,今天参加这样的研讨,还是第一次,特别是参加了这次鲁迅文学院公安作家研修班的学习,才认识了班上一些优秀的公安诗人,才开始在一起讨论和思考一些关于创作原理的问题。我想,作为公安事业的诗性记录、公安形象的诗性描塑、公安精神的诗性刻写的公安诗歌,是一代又一代公安民警心灵的故乡,精神的家园,血脉的河流……一流的故事,必须有一流的歌唱,虽然说,当代公安诗坛佳作不断,春色满园,但还是一直在呼唤着、期待着令人民有共鸣、有反响,让历史有刻痕、有回声的,真正是属于生命创造,并创造鲜活生命的作品……惟其如此,作为诗歌长河里的一朵浪花,我们才更加珍惜属于我们的时代,更加努力在时代的浪尖上舞出生命的华彩,绽放生命的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