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友元
到了新派出所，我在阳台种了盆茂盛的翡翠葱，随便浇了点水，隔天便见它吐出翠嫩。把制服晾在盆景上方，警徽像极这翠绿之中的一朵黄花。
阳春三月一个清早，坐在客厅的书桌前，觉得阳台上有东西在晃动，抬眼看去，一只小鸟正在啄兰花盆里的青苔呢。是本地常见的一种叫点水雀的小鸟，头顶一圈浓浓的黑，鼻子到下巴、肚子是雪一样的白，灰褐的翅膀里露出一片洁白的羽毛，灵动而机警。它从兰花盆中叼起一片青苔，轻轻跳到阳台上，机警地四处张望了几眼，敏捷地跳进了翡翠葱盆中。过了半分钟，从盆的另一侧跳出，青苔已然不见。似乎点了点头，清脆地吐出一串声音：“叽灵灵！”然后倏地张开双翅向田野飞去。
我拉开玻璃门，跑到翡翠葱盆前拨开叶片往里一看。鸟儿在盆的中央，已经做成一个圆形的鸟巢，刚衔来的青苔已经松软地铺在窝底。十来天后的一个傍晚，我蹑手蹑脚地把目光放到鸟窝上，哎呀，一只绿壳带黑点的鸟蛋乖乖地躺在了窝底。大喜之下我大大的“啊”了一声，却猛然听到熟悉的“叽灵灵”自空中由远及近而来。我倏地下蹲、转身，两步跳回客厅，转身趴到桌旁，眼睛死死盯住阳台。还好，它没有戒心地走到窝边，轻轻跳进了窝里。
一周后，窝里的蛋定格为五枚。一个阳光很好的中午，我观察半天没发现小鸟在附近，于是慢慢向鸟窝靠近。我看到小鸟安详地趴在窝里，一双漆黑的眼睛稍显不安地和我对视着，我慌了神，进退维谷，最终静静地、缓缓地后移脚步。
知道小鸟正在孵卵后，没事我就不上阳台去了。半个月后经过院子时，发现小鸟从地里捉了虫子飞上阳台，我想小鸟该孵化出壳了吧。回到宿舍，就迫不及待直奔阳台，惊喜地发现五只食指头般大小、闭着眼睛、没长毛的小鸟静静地趴在窝底。我不小心碰到了翡翠葱，它们以为是父母衔食回来，一齐张开大口向上争食。我赶紧退回客厅坐好。
日子一晃又是半个多月，由于我每天都要到阳台去看，好像和它们混熟了，有时我站在旁边，它们也无所畏惧地飞来飞去。
一个星期天晚回到宿舍，习惯性地探头去看小鸟，却只见满盆狼藉，小鸟们已飞走不见了踪影，一时怅然若失，久久地凝望，好心情像好朋友突然不辞而别！
又过了半月，去外地出差回来，却发现翡翠葱盆里的鸟窝已被重新做好。带着疑问和期待，我躲着盯住阳台，是那对熟悉的小鸟，衔着一嘴绒毛，上了阳台之后就不管不顾地跳进窝里。一周之后，又是五枚绿壳黑点的鸟蛋。一月之后，它们的五个孩子又飞走了。这一次，我没再那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