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宏荣
而今,玩着高档数码相机,对着自己喜欢的景物频频按动快门时,关于那两张黑白照片的故事却总会涌上我的心头。
家乡阿拉彝寨坐落于云南省武定县金沙江南岸的崇山峻岭之中,就因祖祖辈辈的家乡彝人们生活在这样一个远离繁华都市的大山摇篮里,所以100多户的家乡人都能团结一致地与大自然展开顽强抗争,彼此间的情感很长很长,相互间的亲情故事很多很多,就似家乡的老酒一样醇厚。
那是1976年的春天,家乡那一座座山头正盛开着火红的马樱花,武定县国营照相馆的两位摄影师来到了我们寨里,他们是由县上安排到大山深处帮彝家人照相的。记得那年我刚读小学一年级,那天放学后我们叽叽喳喳地冲到离学校不远的大队部里,见两位摄影师正摆弄着一个遮着黑布的怪物。后来我见其中一位男摄影师悄悄地对杨大队长耳语一阵,杨大队长用手指当梳子整理了一下有点散乱的头发,然后笑眯眯地对着那台神秘的怪物,那台神秘的怪物发出一道亮光,杨大队长那神态十分得意。
在上世纪70年代我童年的生活岁月里,虽然家乡寨子里还没有电灯,但家家户户的厦柱上都挂着一个喇叭。这个喇叭是有线广播,每天早晚由大队干部把中央新闻转播到一家一户,自然喇叭就成为大队干部给村民发通知的工具。那晚喇叭里的新闻刚刚结束,夜幕降临,没有电灯电视的夜晚文化生活很单调,我坐在厦柱边望着满天的星星,当我的思绪在茫茫的夜空中游荡时,喇叭里传来了杨大队长那彝腔汉词的声音,通知家家户户第二天到大队部照相,那时我才知道摆在大队部的那架神秘怪物就是照相机。
清早,家乡彝寨里很热闹,那条青石板铺筑的寨道上,挑水的人群来来往往,欢声笑语溢满寨子上空,但大家说得最多的是到大队部照相的话题。那时,家乡的父老乡亲们还没有人照过照片,那台古怪的东西能把一个人活脱脱地照在纸上?我脑子里产生了一连串的问号。
那天学校里也破天荒地放了一天假,百十户人家的父老乡亲们都钻进大队部里。虽然彝寨里无处不风景,但摄影师还是选定了两处背景,一处是大队部院子里的那排芭蕉树,另一处则是我们学校旁边的那片千年古树林。阿爸、阿妈和我们姊妹4个在芭蕉树前照了一张全家福。也许是阿爸重男轻女的缘故,后来他又把我拉到古树林边合照了一张,这两张黑白照片就是我平生第一次照的照片,它把我童年纯真的笑脸和精彩故事永远定格下来。
30年的改革开放,使我的家乡彝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家家户户的生活过得甜蜜而幸福,数码相机也走进了彝人的生活。岁月匆匆,如今,我已进入不惑之年,那两张黑白照片也有30多年的历史了,它不仅记录了我童年的美好时光,也记载着家乡彝人昨天的生活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