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清晨,尽管马俊欣起得很早,但他的时间总是不够用。衬衣的七颗扣子加上检察服的三颗扣子是马俊欣每一天的第一道障碍——由于左边身体瘫痪,右手力量有限,他不得不依靠牙齿和右手的艰难合作来系上扣子。即便如此,衬衣最上面的一颗扣子他也无法扣上,因为他脖颈后植入的钢板和钢针使得他不能随意调整嘴与扣缝的距离,离嘴最近的扣子反而最不容易扣上。
从系第一颗扣子到穿戴整齐,常人最多也只需几分钟,但他却需要25分钟。
这就是被誉为“当代保尔”的马俊欣每天艰难的25分钟。这是他25年来每天都要面对的25分钟。在这样的25年里,马俊欣用残缺的身体和钢铁般的意志书写出了一个挺立的“人”字,写出了一位共和国检察官的忠诚。
活着,就要站起来
“我虽然是辆‘破车’,但发动机是完好无损的,不过是轮胎旧点,跑得慢点,那有啥?就多跑一会儿呗。”
1983年,18岁的马俊欣以518分的优异成绩成为当年郏县的“文科状元”,被山东大学法律专业录取。风华正茂的马俊欣一时成为整个郏县的骄傲。然而,生命的河流在马俊欣的人生最为平坦明媚的时候,突然跌入了深深的峡谷。
1987年,大学就要毕业的马俊欣在上体育课时,不慎从双杠上跌落,头颅着地,脊椎、颈椎受到重创。虽然成为存活者,但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左半边身子瘫痪、僵硬,有知觉但不灵敏;右半边身子可以勉强活动,但没有知觉。脖颈后植入了两块钢板和数根钢针,脖子的转动只能靠腰椎的力量来完成。不能平躺睡眠,大部分时间只能靠在椅子上打盹儿休息。翻身、起坐、伸腰、穿衣,对他来说都十分艰难。
大学毕业,学校分配他去河南省司法厅工作,他考虑到自己行动不便,直接面临着在郑州不可能生活下去的状况,向学校提出回故乡的申请。郏县原属许昌市管辖,后来归平顶山市管辖,学校改派他去许昌市检察院后又改签至平顶山市检察院。到岗之后,平顶山市检察院为他保留一年的康复时间。为了减少给同事的麻烦,他最终还是决定回到生他养他的故乡——郏县。
经过在大学里的短暂康复训练,他已经能勉强站起来。然而遭遇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要从心灵的低谷中站起来谈何容易?人生至此,似乎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看着同班同学一个个毕业离去,他内心的失落不言而喻,四年前的辉煌还历历在目,健康活泼的自己拖着残疾的身躯将何去何从?
“命运仿佛开了一个大玩笑,好容易跳出龙门,从一个农家娃考上了大学,想着用自己的一身学识报效国家,没想到最后回到离家最近的地方生活。兜兜转转一大圈,我最终回到了原点。”马俊欣轻声叙述着,思绪一时飘得很远。
那段日子,马俊欣也曾消极低沉过,也曾埋怨过命运的不公,也曾想过逃避现实。就在这绝望之境,儿时的偶像保尔?柯察金再次闯进他的心灵:“人生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属于人只有一次。一个人的生命应当这样度过: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愧……”
“既然生命不曾逝去,那就应该更加爱护和珍惜;既然人生之路已经改变,即便是宽阔平缓的河流跌入深谷,也要化作那飞流直下气势磅礴的瀑布,同样美丽壮观!”终于在那么一天,马俊欣幡然醒悟,决定真正重新站起来!
站起来,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是那样简单轻松的事,但是对于马俊欣来说,背后是艰难的付出和代价。支撑他的,除了他钢铁般的意志外,还有他始终抱有的“要做对社会有用的人”的信念。
院里看到马俊欣的身体状况,让他再进行一年的康复治疗,等身体好些后再上班,但马俊欣坚持边上班边进行康复训练。“我虽然是辆‘破车’,但发动机是完好无损的,不过是轮胎旧点,跑得慢点,那有啥?就多跑一会儿呗。”从此以后,面对领导和同事,马俊欣每天都是一脸的阳光、一脸的微笑。
就这样,在郏县还没有出租车的年代,人们在清晨常常看到这样一幅上班的图景:大姐马琴推着自行车,马俊欣扶着自行车货架,迎着朝霞一步一步地艰难前行。马俊欣行走时,都是靠右侧肢体用力,然后带动左侧肢体机械地前行,正常人一年两双鞋子穿不破,而他却需要七八双鞋,每双鞋都是右脚好好的,而左脚鞋子的前端已经磨烂。
作为当年的全县文科状元、山东大学法律系的高材生,25年里,马俊欣凭着扎实的法律功底和出色的文才证明了自己:院里遇到疑难案件,他研究研究就明晰了;本来难写难读的经验材料和工作报告,在他的笔下变得重点突出通俗易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