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努力训练、不断完善预案,随时准备迎接新的挑战和考验
他们每个月要飞20余天,在飞机上持续敏锐地观察所有人、物、事;他们执勤时处置最多的是违规使用电子产品行为和酗酒滋事行为;他们要面对各种人:有的想谋财、有的想害命,甚至有的精神错乱;他们有时持续出勤24个小时以上,而且要保持清醒;他们无法像地面警察一样与嫌疑人反复周旋,要能“一招制敌”;他们只希望安全,宁可平淡,也不要惊险刺激。
普通空警每年要飞1000小时至1200小时
马嘉彬:不同等级的勤务对应不同的勤务方案,警力配置不同,要求也不同。我们的出勤时间基本与航空公司要求的飞行时间一致,普通空警每年要飞1000小时至1200小时,大概是每个月飞二十三四天的样子。只是航空公司人员完成这个飞行时间后就可以轮休,我们还有训练任务必须要完成,所以休息时间很难保证。
执勤纪律很严格,容不得半点松懈
马嘉彬:举个例子,我们执勤期间,看书、看报、看电视、用耳机等都是不允许的。
张玉青:执勤的时候,关键是靠自觉、靠责任心。想一想,几百人的安全扛在自己肩膀上,容不得半点松懈,必须打起精神,站好这班岗。
第一次“单飞”,几乎眼都没眨
张玉青:2006年12月的一天,是我第一次“单飞”,是早晨7时北京到上海的航班。前一天晚上我很早就睡了,但第二天凌晨大概1时就醒了,感觉既紧张又兴奋,我一直躺着等闹钟响。我的“带飞”师傅习惯比起飞时间提前3小时到单位做准备。那天要我自己飞了,我循着他的要求,也提前3小时到了单位,领完警械装备,仔细检查了两遍,直奔机场。首先我参加了机长主持的航前准备会,把根据航班特点精心准备的空防预案做了汇报。然后,我与机组成员一起提前1个半小时上机,完成了客舱内部安全检查,这期间地服人员、送餐人员、清洁人员等陆续上机,我还要密切注意他们的行为……
飞行期间,我一直保持亢奋状态,直到飞机落在上海虹桥机场的那一刻,我才感觉松了一口气。那段航程大概100分钟,我几乎眼都没眨。结果什么都没发生,没有小偷、没有毒贩,更没有劫机,一切正常。我当时还想,我的第一次太平淡、太普通了。没想到,“什么都没发生”就是我今后工作的常态。
空警必须具有敏锐的洞察力和职业敏感性
马嘉彬:我们都是便衣执勤,坐在乘客中间,随时准备处置突发情况,没有必要暴露身份,所以更多时候就是在观察。一是观察人,通过乘客的衣着、谈吐、举止甚至眼神来判断谁可能是危险的人、谁可能是需要帮助的人,接下来的时间就要更多关注这两种人。二是观察物,看有没有超规定的,甚至危险的物品被带上飞机,一经发现就要及时处置。有一次我发现有人带了3个比较长的尖木楔子上来,立即联系乘务员,让她与该乘客沟通并代为保管。三是观察事,飞机可能发生很多事,当然很多都是小事,比如谁晕机吐别人身上了、谁取行李碰到旁边的人了,可能会出现纠纷争执甚至小冲突,如果乘务员可以解决,我们也不用露面,但是如果有恶化趋势或发生打斗,我们就必须立即参与制止。所以,我们要一直仔细观察着飞机上的每一件事,从登机开始一直到降落。
另外,飞行前、航行中以及航行结束这3个时间点,我们都要执行清舱程序,检查是否有危险物品。
执勤中处置最多的是违规使用电子产品的行为
张玉青:我们处置最多的是违规使用电子产品的行为,就是起飞、降落时使用手机、游戏机、电脑等。我国有关法律规定,禁止飞机起飞降落时使用电子产品,而个别人根本不听乘务员劝阻,甚至引发冲突,这时我们就要出面处置。另外,处置酗酒滋事的情况也相对多,酗酒或醉酒的人往往会做出一些过激行为,我们就要对相关人员进行控制,不让他在飞机上“耍酒疯”。而盗窃,相对而言碰到的不多。
对机上盗窃,实行“机上控制、机下处置”
马嘉彬:对于机上盗窃,固定证据难度较大,我们奉行“机上控制、机下处置”的原则,就是发现盗窃嫌疑人,找准时机予以控制,这种控制尽量不引起其他乘客的注意,以保证机上秩序,然后提前与地面公安机关联系,降落后移交给他们处置。现在我们每个季度会与首都机场公安分局进行一次机上盗窃警情研判,以强化合作效果。
一次紧急的押解任务,持续出勤36个小时
马嘉彬:那是一次紧急的押解任务,发生在2011年12月18日。前一天(12月17日)23时,我们一支队接到紧急命令,要从境外押解20余名涉嫌恐怖犯罪的嫌疑人回国。我们与北京市公安局特警总队组成一支40余人的押解组,立即乘机出发。在境外接收嫌疑人时,我们重新做了一次安检,从多名嫌疑人身上搜出铁丝甚至刀片等危险物品。我事后想,如果没有再次安检,飞在空中如果发生问题,后果不堪设想。那一次任务持续出勤36个小时,我几乎一直没合眼休息。
碰上一个被“恐怖分子”“威胁”的乘客
张玉青:我倒没有碰上 “恐怖分子”,碰上的是一个被“恐怖分子”“威胁”的乘客。今年4月底,在纽约飞北京的航班上,乘务员转给我一张乘客写来的纸条,上面写着“我人身受到威胁,请求保护”。我高度戒备,立即找到这名乘客。他是一名40多岁的中国籍男子,看起来既紧张又害怕。他低声告诉我,他目前正受到“恐怖分子”的“威胁”。“他们可能就在飞机上。”他说。我又核对了一遍乘客名单,还是没有发现异常。这时,他邻座的乘客找到乘务员要求换座,因为他一直在写“遗书”。于是我换到了他身旁。他一会儿让我保护他,一会儿自言自语,手还有些发抖。我突然想到了电影《美丽心灵》里那名患被害妄想症的天才数学家,他很可能也是!我要来一杯水给他,慢慢缓和他的情绪,一直守在他身边,直到飞机着陆。
一旦遇到搏斗,尽量“一招制敌”
马嘉彬:在封闭的飞机里,如何避免机毁人亡是我们的首要任务。我们无法像地面同事一样与嫌疑人反复周旋,对我们的要求是:一旦遇到搏斗,尽量“一招制敌”。而当无法“一招制敌”时,我们就要用所学的沟通技能和谈判技巧与嫌疑人周旋,最大限度保障旅客人身安全,再找时机制伏嫌疑人。
去年的“6·29”劫机案对我们触动很大,表明对手也在不断“进化”,我们必须更加努力训练、不断完善预案,随时准备迎接新的挑战和考验。
我们是飞机上的最后一道 “安全防线”,必须想方设法守住。所以我们只希望安全,宁可平淡一些,不要那么惊险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