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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卷耳子

2013-09-13 11:01:51 http://www.chinapeace.org.cn/ 来源:人民公安报 

◎曾祖利

风比清洁工勤快,翻过竹篱笆,进了院子,东张张,西望望,闹闹嚷嚷,拿个透明梳子,这里梳梳,那里挂挂,门前青石板地坝打扫得很干净,水痕干了,落颗盐也捡得起,赤背随处而卧也不会粘上泥沙,渣渣草草早吹到角落去了,鸡毛鸭毛刮得飘飘绕绕飞远了,晒竿上的花花绿绿衣服裙片像彩旗在飘,吊在架上瓜儿孩童般荡着秋千玩。唯有插旗杆的圆鼓鼓大石头纹丝未动,也许坚若磐石就这么真实。

刚出圈门的小鸡怕风,走走停停,试试探探,风撵得无法藏身了,叽叽叫着躲在母鸡翼下,偶尔露出头,打量周围一眼,又赶忙缩了回去,妈妈怀抱才是最好避风港。

搭眼眺望,风撒欢着蹄子在田野跑着闹着。

高空风驰而过,声音打着滚儿砸下来,青云却涌动上升,朵盘儿不停变化着,鹰惯于借风力,平着翅膀滑翔盘旋,亮着锐眼搜索猎物。

对门山岩坎几棵树,风袅袅婷婷举起枝条,一个劲儿扭腰摆臀,甩着长发舞,就不管是秀给帅哥看或是媲美靓女,总不至于仅仅是为了表现欲望吧。

田边儿上的围墙高粱,一人多高了,乌敦敦的,胖壮壮的,沾衣染个绿印儿,浅浅的,吸一口绿意,爽滋滋的,随便掐根秆儿,断处准冒出绿汪汪水,肥长叶片哗哗舞动绸带,滚过一面坡又一面坡,人藏绿涛深处,风掀开一角又一角,即使闻响声,仍看不见,望不着,找不到影儿,其实远着呢。

河滩边儿,水流活蹦乱跳,碧绿洗人耳目,舟横野渡,水鸟觅食,谁家的羊在甩着尾巴吃草,草势好猛,嫩嫩的,绿绿的,淹了大半个羊身子,风吹草低时,羊角在草浪滑动,有咩咩叫声传来。

院东有条路原先通往集体公房晒坝,现在房垮坝没,走的人少了,杂草丛生,有位姑娘像朵俏丽白莲,用伞柄拨草寻路,风撩起连衣裙角,慌得她忙忙按住,到人家了问话:你说扯不扯,连路也要躲猫猫。

西边院子,一婆一孙,老者皱巴巴,沧桑满脸,小的水灵灵,顾盼生辉,头靠头肩挨肩,说着话儿,一树花儿立院中,活活泼泼,风儿顽皮碰碰,枝条摇摇,又碰碰,叶片摆摆,再碰碰,花儿笑笑,捎走了芬芳,把安详扔满小院。

这时,在北屋邻家老土墙前,公公逗着孙孙玩,掏蜂眼,挖地牯牛,玩纸风车,嘻嘻哈哈,叽叽咕咕,和着风车一起转,话须须越远越细,仿佛末梢有个钩,挂着袅袅余音。

唯杨大嫂家房顶盖的稻草被风刮飞,升起的炊烟刚刚冒出尺来长,风一卷一裹,压低,顺着屋顶天窗,倒灌了进来,慢慢松开,满屋烟雾,又从门里窗户壁缝钻出,成了丝丝缕缕,散了,淡了,没了。

河对面一少女站山之巅,围在脖子上的绿纱巾突然被风刮走,悠悠扬扬,忽上忽下,飘过山坡,飘过小河,飘过树梢,直愣愣落在阿牛草背篼里,是不是风为媒,抛个纱巾绣球,亦未可知也。

风爽爽吹过田园,卷耳子人习以为常了,也随遇而安,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本色原生态,既不诗意也不画意,剩下平平常常,剩下普普通通,剩下自自然然。好在妈妈在门口呼喊吃饭声,翻过墙,踩着风的尾巴过来,格外亲切而嘹亮。

[责任编辑:刘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