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国兴
有人跳河,闻讯出警,毫不犹豫跳入河中施救。但即使这样,还是未能挽回一个生命的离去。
生命是如此脆弱。因为没有加班被公司扣了300元钱,那个叫史铜锁的18岁男孩就与另两个男孩买了二瓶白酒,借酒浇愁,因不胜酒力,三人都醉了。鬼使神差,不知史铜锁怎么竟然想到跳河,而且跳了二次。在河中,他大呼命运不公。有人以为他们“为赋新词强说愁”,对此抱以哄笑。史铜锁见人们以为他在演戏,便想游到河对岸找嘲笑他的人麻烦,但游到河中间,就游不动了,他的身体慢慢沉了下去,一个年轻、鲜活的生命就此失去。
我听了这个情况,感到既惋惜又不可思议,为区区的300元钱不至于付出生命的代价吧?但当我看到他们一起喝酒的那个安徽男孩,了解了他的身世,我知道我的想法错了。中国那么大,贫富差距也相当悬殊,在有钱人眼里几百元钱根本不算什么,但这对于一个来自贫穷地区的打工者来说,那就不是一个小数字。
初看安徽男孩赵恭敬,我还以为他是女孩,长长的头发,白皙的皮肤,标致的五官,特别是那又细又长弯弯的眉毛,要不是他胸口纹的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狼头,任何人都会看走眼。像他这种一看就是没干过农活儿,家里应该还算富裕吧。虽然他没有多大责任,但从关心他以后成长的角度,我想提醒教育他一下,便故意说:“你看,你们一起喝酒的,人死了,你看怎么办?”谁料想,他说:“我是个孤儿。”这使我不免有点吃惊,便来了想与他聊聊的兴趣。
他身世确实很苦,3岁时爸爸因病死了,妈妈改嫁遥远的异乡,他的脑子里已没了妈妈的印象。现在,他跟70多岁的爷爷及40多岁嗜酒成性、还光棍一人的大伯生活在一起。小学没毕业,他就各处打工,交朋友,买衣服,花钱大手大脚,几年下来也没剩下几个钱。家里大伯住的地方臭气熏天,他自己的房间连门都没有,异常艰苦。得知此种境况,我不禁感叹连连,开始同情起他来,并担心起他的未来。“你对今后有什么打算?”我疑虑地问道。他的回答多少让我宽心了一些。“我想先把我爷爷送走(养老送终),然后把大伯送养老院,最后我去做上门女婿。”我心想这小伙子还算有孝心。他说今年开始将认真工作,多挣钱多攒钱。如这次要赔钱的话,他也认,不过现在没有,可以打欠条,一定靠他打工挣来的钱还,决不赖账。我虽然怀疑其能力,对其敢于负责的精神、真诚的态度,还是心生敬意。
作为警察,我每天都经历着形形色色的各种事件和案件,体味社会万象中的人间冷暖,常沉浸在各种复杂的情绪之中,愤怒、同情、兴奋、欣慰,同时也感受着受害人包括一些嫌疑人身上的某种向上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