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公安部统一部署广东、福建、江苏、甘肃、江西等5省公安机关，以深圳为主战场，发起“7·18”特大虚开骗取出口退税集中收网行动，一举摧毁了以张某等4人为首的多个虚开骗取出口退税团伙，涉案金额12.8亿余元。此案的侦破揭开了犯罪团伙骗取出口退税交易的黑幕，也深刻暴露出出口报关行业的监管漏洞。
“7·18”案涉案金额12.8亿余元
2012年7月18日，深圳市公安局接到市国税局移送关于深圳某进出口公司退税存在严重问题的线索，随即与市国税稽查局联合成立“7·18”特大骗取出口退税案（以下简称“7·18”案）专案组，抽调精干警力开展侦查工作。公安部于今年3月29日将此案列为部督案件。专案组对上游76家原材料企业、虚开增值税发票的26家生产企业以及8家骗税外贸公司开展了取证调查，锁定张某、谢某、薛某、卓某等为首的特大骗税犯罪团伙。
经查，从2008年底至2011年底，张某与深圳宝安17家服装生产企业实际经营者达成协议，按照每虚开100万元发票给予1%的好处费或者提供每月场地租金的方式，利用这些企业为自己虚开增值税发票提供条件。为制造货款相一致的现象逃避税务机关的检查，张某指使王某控制一帮老乡，伪造购销合同、记账凭证、账本账册以及划拨资金，以控制17家生产企业名义对外大量虚开增值税发票到这一骗税团伙控制的隆泰祥等8家外贸公司，再伪造外贸合同、接受境外资金入境、获取空白外汇核销，勾结货运代理“配货配票”，虚假报关出口骗取国家税款。同时，虚开增值税发票到福建、江苏、甘肃、江西等省。该案涉案金额12.8亿余元，骗取国家税款1.8亿余元，其中虚开增值税发票2299份，涉及多家外贸公司。
案件揭示多重犯罪特点
深圳市公安局经侦支队六大队副大队长李超晔在向记者介绍上述案情时表示， “7·18”案表现出 “以血缘、地域为纽带，以本地虚开、本地骗税为链条，分片包干化解骗税环节复杂性”等典型特点。
其一，以“血缘、地域”为纽带结成骗税团伙，对抗性强。张某骗税团伙由其舅舅王某控制虚开，洗票由其堂弟、表妹以及老乡组织。薛某、卓某以汕头、潮州等老乡为纽带结成犯罪团伙。成员相对固定，团伙结构稳定，成员之间相互信任，尤其将自己亲戚、老乡充当幕前，隐蔽性强。由于血缘、地域关系起着凝聚作用，案前订立攻守同盟，案后顽固抗拒，具有一定的反侦查能力。
其二，以控制本地服装生产企业财务 “借壳开票”，隐蔽性强。从2008年至2012年，骗税团伙与深圳宝安几十家生产企业经营者达成协议，按照虚开100万元发票给1%的提成 “借壳开票”。此次行动，深圳警方共捣毁生产企业近20家。这些企业均属于小作坊加工，接国内单自产内销不外销。骗税团伙通过取得这些企业的税务全权事项，将这些企业的真实生产 “移花接木”，控制财务人员虚构购销合同、空转资金、做假账向当地税务部门虚开发票，制造真实生产和做假账 “天衣无缝”的假象，得以逃过税务部门的多次稽查。然后，将虚开的发票开到自己在深圳控制的多家外贸公司，通过货运代理 “配货配票”虚假出口后，在深圳申领退税。
其三，以“分片包干”化解骗税环节复杂性，专业化强。我国对退税各环节实行严格的审批，需要货款资金流转一致、开票来源合法、外贸公司内 （外）销正常交易、入境资金外汇核销、海关报关严格监管、申领退税发函审批等一整套严格的流程。骗税团伙为在最短时间获取非法利益的最大化，各骗税环节实行分片包工，由卓某等潮州人控制的地下钱庄提供资金以及进项发票抵扣，张某伙同深圳宝安多家服装生产企业虚开发票到各自控制的空壳外贸公司，勾结货运代理获取真实货主 “配货配票”，联系报关行业虚假报关出口，交给专业报税人员申报退税。由于各环节层级分明，分工明确，专业人员流水线作业，使得骗税流转速度快，省时省力，骗税成功率极高。
其四，以 “以量换价”大量虚开骗税，经济破坏性强。由于骗税各环节较多，每个环节均要花钱买路 （比如地下钱庄提供资金空转以及境外资金入境需要扣除1%的手续费），一套骗税环节“成功”实行下来，骗税团伙大约能拿到国家退税款的5%至8%左右。
堵住行业监管漏洞迫在眉睫
近年来，在公安部和广东省公安厅的指挥下，深圳市公安局成功侦破了“闪电一号”、“6·19”、“7·18”等多起特大骗税案。这些案件显示，骗取出口退税目前已逐渐形成了产业链，其犯罪利益链之广和对国家经济破坏力之强令人触目惊心，行业监管亟待加强。
深圳毗邻港澳，地理位置特殊，交通物流发达，经济总量大，属于典型的外向型经济。2012年，深圳外贸出口高达2713.7亿美元，增长10.6%，占全国出口总值的13.2%，实现了大中城市出口“二十连冠”，全年出口退税达945亿元人民币。
记者了解到，深圳有上万家报关行在海关周边进行报关及货运代理业务，业务覆盖出口总量的大部分。这些报关行掌握着真实货主出口货物的信息，而真实货主并未申报出口退税，其中一些报关行就通过“配货配票”，制造“合法”的发票流、货物流及相关单证，从而实现骗取出口退税的非法目的。
深圳市公安局经侦支队六大队副大队长黄炜介绍，警方在严厉打击骗取出口退税犯罪的过程中发现，此种犯罪手段隐蔽、利益链广，涉案金额巨大，牵扯人员众多，往往办一个案子要花费少则几个月、多则一两年的时间。除了犯罪团伙核心人员，很多链条上的犯罪嫌疑人并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是犯罪。
相关人士指出，目前法律并没有明确规定报关行业的监管归属，因此形成了行业监管的真空。堵住骗取出口退税犯罪源头，亟待明确行业监管部门及职能，加强行业监管力度。同时，也需要提高法律的普及度和知晓率，避免一些人在 “不知情”的情况下卷入犯罪漩涡。（记者 王清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