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厦门湖里区人民法院颜福成：甘苦法官路

2013-06-25 15:10:49　http://www.chinapeace.org.cn/　来源：人民法院报　

　　游于沧海 翱于蓝天

　　——记福建省厦门市湖里区人民法院刑事审判庭庭长颜福

　　他，因“偶然”选择了法律专业，从而走进了法院的大门；他，因执着和“死脑筋”，啃下了一件件错综复杂的“骨头案”；他，因责任而把群众始终放在心间，用平凡之举成就了一段段为民司法的佳话……他，是福建省厦门市湖里区人民法院刑事审判庭庭长颜福成。

　　在法律的海洋里，孜孜以求，刻苦实践，成就职业的高度；在司法的蓝天上，奋力执着，展翅翱翔，保持正义的航向，这是颜福成在人民法院工作的12年间始终不渝的目标和努力追寻的方向。12年间，颜福成敢于创新，勇于担当，善于学习，勤于耕耘，2013年初被评为“全国法院办案标兵”，不仅收获了各项荣誉，也赢得了同事、当事人的肯定，成为特区法院法官群体的优秀代表之一。

　　“我不上军校了，我要读法律”

　　颜福成走上法律这条路，还真有点阴错阳差。在农村长大的颜福成，没有城里孩子那么丰富的知识来源，看得最多的除了课本，就是靠妈妈进城卖米买来的小人书。由于妈妈喜欢“红色题材”，所以颜福成的很多小人书都是讲述战争故事的。从军，就此埋下了种子。

　　高考填报志愿时，颜福成除填报了一所军校外，其他志愿都不知道该填什么学校，学什么专业。这时，班主任给他出主意，说他原来很想读法律当公务员，但是因故没能当成，“要不你替我圆这个梦吧！”于是，在军校志愿外，颜福成又填报了西南政法大学。

　　高考成绩揭晓，颜福成过了军校的录取线。但就在他和父亲一同到福州参加军校面试的时候，一件事彻底扭转了他的人生轨迹。

　　厦门到福州的大巴车开到半路停下来休息。这时，颜福成的父亲看到路边一堆人围在一起，咋咋呼呼的，就上前看个究竟，才知道是一群人在“诈赌”。从人群中钻出来的父亲一摸口袋，竟发现身上的钱全部被偷光了。“诈赌”的一群人一哄而散，颜福成和父亲赶紧追，哪里还追得上。就在乱哄哄的时候，大巴车到点开走了，可父子俩的行李还在车上。偏偏老天爱落井下石，就在这时下起了大雨。雨中，颜福成明显感到父亲全身在颤抖，平时精明能干的父亲受到了太大的打击。最后，靠着堂姐塞给颜福成的200元钱，父子俩倒了几趟车到了福州。面试的时候，颜福成只说了一句话：“我不上军校了，我要读法律。”他的想法很简单：在和平年代，也许用好法律武器，更能保护像父亲那样被欺侮的老实人。

　　如愿考上西南政法大学的颜福成，在接下来的岁月中，确实成长为一名运用法律武器保护像父亲一样的老实人的法律工作者，在庄严的法台上践行着他当年心中默默许下的诺言。

　　我有点死脑筋，总用些笨办法

　　从2008年到2012年，颜福成在执行岗位上一干就是近五个年头。都说执行是块难啃的硬骨头，放在颜福成身上也不例外。

　　面对许多恶意逃避执行的“老赖”，颜福成拿出军人一般的冷硬姿态，穷追到底，为申请执行人实现债权。

　　在厦门这座外来务工人员众多的沿海城市，讨薪的群体性事件占据了法院执行案件中十分重要的一部分。在颜福成手上，有一件标的额仅1.5万元的讨薪执行案件，他却花了比一般案件更多的心力。

　　这件王某等外来务工人员与厦门某工贸有限公司的劳动争议纠纷案着实有点棘手。公司真正的经营管理人并非法人代表小张，而是其父老张。公司倒闭后，老张去向不明，查封物品价值低、变现难……如何才能为工人们讨回应得的1.5万余元工资呢？

　　在查封倒闭公司里的最后两台印刷机时，颜福成得到了一条重要线索——小张就在厦门岛外海沧区某公司工作，“当时我想只要找到儿子，他父亲应该就会露面。”

　　第二天上午8点半，怀揣着一张从工商局调来的模糊相片复印件，颜福成带着书记员出发了。因为担心惊动小张，颜福成把法院警车停在离小张公司很远的地方，接着和书记员躲进了公司对面的一家咖啡馆里“守株待兔”。“当时我们就一边拿着照片，隔着玻璃一个个查对那些进出的面孔。”苦等4小时无果后，颜福成灵机一动，让书记员佯装联系业务，到公司里打听小张的下落。

　　很快有了消息，小张在岛内，下午才回来。颜福成不得不继续等待，因为他知道，一旦错过时机，听到风声的小张很可能再不露面。直到下午5点半，颜福成从一群人中认出了小张，再次向公司员工确认身份后，颜福成当即将小张带回拘留。此后，真正的幕后老板老张很快现身，将拖欠工人的工资一次还清。

　　没找错人，没起冲突，实现了案结事了。颜福成靠耐心、毅力和智慧打赢了漂亮的一仗。

　　但颜福成自己说到这个案件时，总是皱着眉头说自己的办法太笨了：“我就是比较死脑筋，其实说不定有更简便的办法呢！”

　　这样的“笨办法”在湖里法院执行局局长何如男眼中，就是“好办法”。“就拿执行法官日常的跑银行来说，一般人可能一早跑三四家就差不多了，颜福成一早上可以跑十家，他一股劲上来，根本不休息。但是就是靠这样的韧劲，很多申请执行人的债权才得以快速实现。”何如男说。

　　就是用这样的“笨办法”，颜福成拿下了一个又一个难办的“骨头案”。

　　常年跟着颜福成办执行案件的书记员小唐如今已经成长为独当一面的执行员了。说起师父的“笨办法”，小唐多少还有点儿“吃不消”。“你都不知道他走路有多快！能三步跨的台阶他绝不两步走。”湖里区有不少“城中村”，门牌号混乱，警车又开不进去。为了找寻被执行人，颜福成常常带着小唐在附近的几个村子里钻来钻去，大半天下来，小唐的腿都快跑抽筋了。汗水换来的往往是良好的执行成果。所以，虽然如今自己已经独立办案，但小唐仍然把这种“笨办法”沿用了下来。

　　“如果不是颜法官，我的创业梦就毁了”

　　2012年，湖里工业园一家印刷厂因为货款回收困难，导致公司资金链断裂，公司遭到21家债主集体起诉，濒临破产边缘。2012年7月，案件进入执行程序，来到了颜福成的手中。

　　颜福成来到工厂，发现公司最值钱的就是用于印刷的机器设备，但如果查封拍卖，价值也远远抵不上公司欠下的200万余元债务。

　　公司老板李某当时正在外地出差，颜福成通过电话与李某取得联系。

　　“颜法官，我懂得欠债还钱的道理，你能不能相信我，给我点时间，也不要查封我的工厂，我一定想办法！”

　　听声音，这是个“后生仔”。颜福成就在电话里与他聊了起来。原来，小李刚满24岁，由于“就业难”迟迟没有找到满意的工作，干脆拿着家里准备让他买房的积蓄，开了一家印刷公司。面对语气和缓的颜福成，小李将自己的创业梦想和当前的困境和盘托出。

　　但是以小李目前的经济状况，无疑偿还不了如此巨额的债务，查封工厂于事无补，不查封吧，对债权人又无法交代。面对两难的局面，颜福成决定采用“登记查封”的做法，在保障债权人利益实现不受影响的前提下，让小李的企业维持正常生产，继续接订单赚钱，用以分期偿还欠款。

　　作出这样的决定，还需要得到债权人的认同。颜福成马上召集申请执行人，做了大量的沟通工作，促成双方达成分期还款的和解协议，终于避免了机器设备强制拍卖的后果。三个月过去了，小李已经还上了第一笔近50万元的债务，距离全额还清欠款的目标越来越近，这位“80后”年轻人的事业，在颜福成人性化执法的保障下，得以继续发展、壮大，前不久还搬到更宽敞的厂房，扩大了生产规模。“如果不是颜法官，我的创业梦就毁了！”坐在舒适的老板椅上，小李笑吟吟地对记者说。

　　小李只是颜福成“暖色调”执行的受益人之一。近年来，受国际经济形势波动、国内经济增速放缓等大环境影响，湖里区作为厦门老工业区，不少中小微企业的经营发展受到一定影响。颜福成深知执行措施对企业的影响，对小李这样资金周转暂时困难、尚有发展前景的负债企业主，他没有机械地适用强制措施，而是积极采取“活查封”、“反担保”等灵活形式，扶持、帮助企业渡过难关。

　　“只有这样，我才是自由的”

　　工作中，颜福成也会遇到人情和各种诱惑，但他总能摆正正义在心中的位置。面对送礼人，颜福成会立刻拿出“冷色调”坚决回绝。

　　在执行申请执行人张某等人与被执行人厦门某物流有限公司道路交通事故人身损害赔偿纠纷一案中，物流公司的原法定代表人林某涉嫌恶意转移财产，长年隐匿行踪，拒绝履行法定义务。因为害怕被追究“拒执罪”，林某托人带着礼金找到颜福成，要求网开一面，不要再追查下去，但被颜福成严词拒绝了。经过艰苦细致的查扣财产、调查取证工作，案情终于大白，林某迫于法院的执行威慑力，主动与申请执行人和解，不但向其赔礼道歉，付清了所欠全部赔偿款，还就自己的错误行为向法院出具了《具结悔过书》。

　　历经四年的“骨头案”终于顺利执结，已经移民国外的申请执行人张某在即将离境的前一天中午，再次来到颜福成的办公室表示感谢，这次，他摘下随身佩戴的玉佩，又从包里取出两块上好的玉石，硬是要颜福成收下。婉拒不掉的颜福成态度严厉了起来。“马上把东西收好带走，你要是再不走，我只好请法警带你出去了。”见颜福成这么说，张某只好作罢。

　　“都说执行是风口浪尖的事，我觉得不仅仅指的是执行阻力大，更多的时候是要抗拒利益诱惑。”颜福成给自己定下了一条“铁律”：不拿任何好处，不受任何胁迫。“只有这样，我才是自由的。”颜福成说。

　　这周新收的案件都分给我

　　湖里法院刑事审判庭的内勤廖辉勤已经担任“调案”工作好几年了。但今年颜福成到刑庭“新官上任”后，她着实有点不太适应，“庭长的办案数通常要比一般审判员少一些，我们以前通常是按其他审判员三件、庭长一件的比例在分案，但颜福成一来，这个规矩就破了”。

　　“有一次我们庭一下新收了9个案件，颜庭长过来跟我说，其他法官手上案件还很多，让我把这9件连同这周的新收案件统统调给他。”廖辉勤说。

　　“如履薄冰啊！”坐在刑事审判庭庭长办公室的颜福成对记者大发感慨。

　　大学毕业通过公务员招考进入湖里法院后，颜福成在该院禾山人民法庭干了7年民事审判工作，之后又是5年执行生涯，刑事审判对他来说，几乎是一个陌生的领域。

　　但在2012年底湖里法院进行的中层领导竞争上岗活动中，颜福成毅然挑战了看似不可能的刑庭庭长职位。

　　勇气何来？在竞职演说中，颜福成面对专家评委和全院干警给出了答案：“我年轻，有热情，肯学习。”

　　也许是他此前5年执行局科长的工作业绩，也许是“拼命三郎”般的工作热情，也许是他的年轻魄力，评委、院领导、干警们选择了他，他成了刑庭的“空降兵”。

　　现任刑二庭副庭长的刘洲在刑庭已经干了几个年头，是目前刑庭最资深的法官。说起这位“空降”而来的颜庭长，刘洲竖起了大拇指。“严谨、好学、效率高，这是他最大的特点。”刘洲说。

　　“其实说不上什么严谨和好学，我是太怕了。作为一个刑事审判的新兵，却承担了庭长审签裁判文书的任务，我不得不多问一点、多干一点，才能尽快熟悉业务，少出错、不出错。刑案无小事，实体和程序都必须做到百分之百正确。法律和当事人不会因为谁是新人就放宽要求，我只能自己给自己加压。”颜福成说。

　　于是，颜福成成了刑庭每天最晚下班的人，也成了最爱拉着书记员问问题的庭长。

　　除了对自己严格要求外，颜福成也没有忘记自己身为庭室领导的使命。“以共同的目标团结人，以有效的管理激励人,以自身的行动带动人。”这是颜福成在竞职演说中的职业设想。因此，他把“新官上任”的那把“火”烧在了完善制度、规范管理上，在全体刑庭干警的群策群力下，原本分散在其他规范性文件中的规章制度得以整合、提升，更有利于规范化庭室的建设。

　　甘苦法官路

　　记者：经历了民事法官、执行法官、刑庭庭长三个岗位，您觉得自己最适合哪个部门？

　　颜福成：不知道是不是和从小的生活经历与教育背景有关，我一直有一种像军人一样“服从”的本能。所以不管到哪个部门，我都挺愿意的，难度再大，算是挑战自己。说起来，在禾山法庭的7年审判实践，是我成长最快的一段时期。尤其在2007年，禾山法庭首先试点成立了调裁组，领导指派我草拟《禾山人民法庭民事案件速裁办法（试行）》，按照繁简分流的概念将法官的工作重新洗牌，由专门法官负责挑选办理速裁案件。做完这个“办法”，我就被任命为首位专门负责调裁的法官，当时一下子任务变得非常重，为了提高工作效率，只能是白天调解、审判，晚上埋头写法律文书。那几年的经历，对我今后保持较高的工作效率打下了很好的基础，也让我了解了审判流程管理和监控的必要性。

　　在执行庭的五年时光，真是“痛并快乐着”。执行难，落到了自己头上才知道有多难。在现在的社会环境下，做执行不能仅仅满足于程序到位了，看到申请执行人没钱疗伤、无处落脚，作为法官于心何忍？有时候申请执行人不理解我们的工作，自己受点委屈倒也罢了，最受不了有些申请执行人无助的、求助的眼神，真的受不了。所以总是要提醒自己多尝试一点。在湖里法院执行庭，这个传统一直保持着，我的同事会在穷尽执行手段仍然无法执行到财产时主动联系慈善机构向申请执行人伸出援手，还有同事善于利用新兴媒体和各行各业的专业知识，另辟蹊径查找执行线索。我觉得他们干得比我有技巧些。往往当我们再往前走一步的时候，会发现柳暗花明又一村，一个困扰多年的案件就会因为自己的执着顺利执结了。这时候的快乐，真是无与伦比。

　　如今在刑事审判庭的新岗位上，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我的个性是不太容易服输的，还是坚信自己能再打好这场仗吧！

　　记者：有人说您是“拼命三郎”，也有人说您“一根筋”，您怎么评价自己？

　　颜福成：这些说法我会当做是在夸我吧！其实，我只是在做一份自己热爱的事业，尽一名法官应尽的职责。我不太会巧干，但我坚信勤能补拙，天道酬勤。

　　不管过程多艰辛，只要案件结了，当事人能够认为他们收获了法院和法官给予他们的公平正义，我就满足了，因为这时候我收获的是社会对司法的尊重和群众的信任。

　　记者：在现在这个年龄，夫妻俩都在拼事业，家中老人年纪渐长，如何去平衡家庭与工作？

　　颜福成：谈不上平衡，更多的时候是弥补。说实在的，我的心思还是放在工作上多一些。加班太平常了，忙起来根本顾不上家里，老婆虽然嘴上会贫上几句，但其实也是支持的。毕竟在这个年纪，正是拼事业的时候，大家都理解。

　　对父母，亏欠就更多了。父母现在都住在海沧老家，为了照顾我们，母亲会经常过来住。按说厦门岛内到我的老家，开车也就半个小时的车程，是应该常回家看看的。但是经常是周一到周六都在上班，只剩星期天一天，最想做的事情就是休息，所以回去看父母的机会就少了。

　　之前父母并没有体会到我们的工作到底忙到什么程度，意见挺大的，老在叨叨说应该回家看看了。直到我妈来住了一段时间，才发现我是真的忙，周六还加班，经常有突发事件也要出去解决。所以到现在是变成爸妈主动和我讲没事就不用回老家了，他们也是心疼我的。父母是挺纯朴的农民，心疼归心疼，在他们看来，把工作做好是当然的、应该的。

　　绝不投降的兵

　　颜福成车里的仪表盘上，贴着个“即时贴”，上面记着几个车牌号码。经过了解才知道，这些都是颜福成经办过的执行案件中还没找到的车辆信息。“我现在不办执行案件了，但这些案件还没真正执结，被执行人的车还在路上跑，只是苦于找不到。我只要开车出门，就会提醒自己留心这些车辆，只要被我看到，我就盯紧了，及时通知执行局的同事。”颜福成说。

　　像这样多少有点“一根筋”的小细节，在颜福成身上还有不少。作为70年代末出生的人，颜福成有个网名叫“绝不投降的兵”。当采访结束，再回头看这个网名，实在是再适合他不过了。从基层法庭的办案能手，到执行一线的拼命三郎，再到刑事审判的空降兵，每一个岗位，对颜福成来说都是挑战，而且难度一次比一次大，但他始终不曾认输。

　　这种不服输的劲头到底来自哪里？颜福成开玩笑地说，都是小时候妈妈给买的小人书太多军人打仗的故事。

　　其实，从一个个鲜活的案例中，从周遭人的口中，可以寻觅到颜福成内心的那份坚守——其实，他只是在做一份自己热爱的事业，尽一名法官应尽的职责。在法律的王国里，他永远甘于做一名“绝不投降的兵”。（记者 何春晓 安海涛 通讯员 陈万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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