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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宝书记”张宝金

2012-12-20 10:59:29 http://www.chinapeace.org.cn/ 来源:新华网 

   在元宝村的田间,张宝金在查看水稻秧苗长势(6月18日摄)。 新华社记者王建威摄

    新华网哈尔滨6月27日电 暴风骤雨中永不褪色的旗帜――记“土改第一村”黑龙江省尚志市元宝村党总支书记张宝金

    如果不是小说《暴风骤雨》,元宝村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东北村落。

    如果没有老支书张宝金,元宝人的日子也许不会像现在这样红火。

    如果?

    历史从来不相信如果。

    它总是以看似偶然的发生,告诉你实属必然的结果。

    在村里的中低产田改造项目区,张宝金(右)和村民一起在放线给田埂取直(5月23日摄)。新华社记者王建威摄

    一面引领发展的旗帜--“没有老支书,就没有咱元宝村的今天。”

    春耕。张宝金惦着墒情。

    抓起把黑土握成个团,一松手,土团落在地上均匀散开。

    “不错,正是下种时,今年一准儿又是个丰收年。”

    指着落在地上的土团,老支书向记者解释道,如果掉在地上不能散开,说明土壤水分过多,庄稼容易烂根。

    最懂土地的,莫过于离土地最近的人。

    张宝金站的这块地叫南大排。只见村里的种粮大户张运国驾驶着拖拉机在垄沟里“突突”地奔走,仿佛在肥沃的土地上掀起一排排黑色的波浪。

    “从这儿到地头475米。”老支书如数家珍,“拖拉机一个来回播四垄,500亩地半个月就能种完,每亩地都能打1000公斤粮食。”

   张宝金(左)在进行土地测量(5月23日摄)。  新华社记者王建威摄

    土地,是农民的命根。

    土地,对元宝人更有着特殊意义。

    66年前,一场暴风骤雨般的土地改革,让无数像小说中“赵光腚”一样的穷苦人分到土地,当家做了主人。然而,后来被“归了大堆儿”的土地失去了往日的生机,连撒欢儿拉套的骡马也变得无精打采。一年干下来,200公斤的亩产和人均8分钱的工值,使祖祖辈辈和土地打交道的元宝人心里沉甸甸的。

    当1977年的春天来到黑土地时,积雪开始消融,冰河逐渐解冻。

    时任村四队队长的张宝金站在南大排田埂上对全队村民说:“再这样‘大轰隆’下去,不行!”

    他吩咐大伙干两件事:一是合理密植,科学施肥;二是包活到人,落实生产责任。“每个劳力包几垄地,谁头遍铲不完,二遍继续干,春天由谁播种,秋天还由谁去收。”

    这一年,四队的春耕与往年不同,其他队村民也看着新奇:

    别的队每个人播种的间距都不一样,四队的人却用绳子把脚绑上,确保每步走七寸下种;别的队用筐漫天撒粪施肥,他们却用手抓粪施肥;别的队把化肥领回来直接堆进仓库,他们却把这些化肥都买来施在地里。

    土地也是有情感的。只要你善待它、呵护它,它就会给你丰厚的回报。

    当金黄黄、沉甸甸的玉米堆满了场院,四队打粮单产过千斤,上交粮食比其他六个队的总和还多,年底分红人均工值从8分钱增加到2元钱时,全村上下不由得对这位从山东闯关东来的裁缝匠刮目相看。

时势造英雄。

在元宝人看来,张宝金就是一位了不起的英雄。

1980年,张宝金成为元宝村党支部书记。

在土地承包改革的暴风骤雨中,他带领着元宝人开始了脱贫致富的新征程。

“看来张宝金的‘八字’好,跟着他干错不了。”有村民议论道。

张宝金回答:是党的改革政策好。

温饱问题解决了,可张宝金心里又多了两个问号:

--粮食增产越来越难,群众要致富咋办?

--土地承包了,党员干部咋干?

“咋办”取决于“咋干”。

1983年6月10日,张宝金把全村党员召集在村部,把自己的想法端了出来:咱村是土改第一村。那时,群众跟党走是能让耕者有其田,如今,咱要带领群众致富,就得响应上级号召搞村办企业,以工富农。

办企业,钱从哪里来?

向银行贷款?村里还欠账27万元。甭想。钱,只能靠自己凑。

就像《暴风骤雨》中的农会主任郭全海带头参军一样,张宝金说:“要让群众出钱,党员干部就得带头。”

首先得想法儿说服老伴。

平时不怎么干家务的张宝金突然显得格外“勤快”。善解人意的老伴杜兴荣看懂了他的心思。

召开集资动员会时,老伴把包着1.3万元积蓄的包袱放在大伙面前,并留下一句话:“相信你们能干好!”

榜样,就是无声的力量。

会后,有的党员卖了自家牲口,有的扣下给孩子结婚的钱,还有的挤出一半口粮出售,20多天里,共集资3.7万元。

与种田相比,办企业就像驾驭一匹烈马,既能让你扬鞭跃进,也可能把你甩落在地。

在市场经济的暴风骤雨中,元宝人的工业发展之路并非一帆风顺--

办砖窑、造木器、做筷子、搞铅笔,被人奚落过,也被人坑骗过,摔倒了咬咬牙再站起来。

从大兴安岭到大连,从国内到俄罗斯,元宝人一步一跨越,企业发展之路越走越宽广。

梦想,在奋斗中实现。如今,元宝村已有38家各类企业,全村年产值达3.3亿元,村民90%的收入来自工业,人均纯收入1.82万元,高于全省1万多元。

无农不稳,无工不富。在张宝金看来,的确是至理名言。

土改时的“光腚屯”,改革开放前的“三靠村”(吃粮靠返销,生产靠贷款,生活靠救济),现已成为遥远的历史。放眼望去,一栋栋红顶砖瓦房、一幢幢崭新的别墅被绿树环绕,一辆辆各种牌子的小轿车从村里进进出出,显示着亿元村的富足。

小说与现实、历史和今天,多种不同画面叠映在一起,使人感慨,令人振奋。

元宝村现在是“中国铅笔之乡”,全国约四分之一的铅笔和60%的铅笔板产自这里,产品远销至亚洲、欧洲、非洲,占世界铅笔板40%的市场份额。

占领市场就是占领竞争高地。

用张宝金的话说:“做铅笔的元宝人少,咱得听市场的;参与的元宝人多,市场得听咱的。”

市场果然听了元宝人的。

从国内市场走向国际市场,从去俄罗斯“团购”木材,到前往德国法兰克福参加国际文具展销会,从黑土地走出的元宝人,在市场经济大潮中搏风击浪,勇立潮头。

走进机器轰鸣的村宏远木业有限公司铅笔厂车间,一块块与众不同的黑色铅笔板引起了记者注意。公司经理王连军自豪地告诉记者,这种“黑板”比其他颜色铅笔板价格贵一倍,销往德国最有名的铅笔企业。

“发展才是硬道理”--写在村部院墙上的巨幅标语格外醒目。老支书和“两委”们就是用这种方式,时刻告诫自己的责任和使命。

元宝村富了。

可张宝金又有了新的打算。

他对村干部们说:“老百姓满足了,当干部的可不能满足。啥事都等老百姓想到了你才去干,党的先进性咋体现?咱要想不被落下,就要从科学发展中找出路,不仅要考虑眼前,更要考虑长远,为子孙后代着想。”

“兴建现代农业园区、铅笔工业园区和土改文化园区,是咱村的发展规划。”老支书说,“咱现在不想别的,就是想在有生之年早日把蓝图变成现实。”

元宝村,因“元宝顶”而得名。但由于持续过度开垦,植被受到破坏。每年大雨裹挟着泥沙呼啸而下,不但冲跑了庄稼,连山路也被冲垮。

看着日渐恶化的生态环境,张宝金下定决心:退耕还林。

他给村民算了一笔账,退耕还林不仅能防风护坡,15年后,每年能采伐木材5000立方米,可连续采伐16年。如果每年采伐量和新栽量平衡,这片树林就能永续利用。

“咱可不能砍到没树可砍。青山绿水都没了,人总不能就跟一把钱过日子。”

大白话说的是一个深刻道理:经济增长能使人富裕,科学发展才能使人幸福。

林上山,粮下川。

那些年,元宝村的村民,男女老少都上山,扛苗、挖坑、种树。

十年树木,渐已成材。瞧着一棵棵枝繁叶茂的林木,张宝金笑逐颜开。他侧过身歪着头对记者比划道:“你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树林都是一条直线。”

站在元宝顶上万亩人工林里,眼前绿树成行,耳畔松涛阵阵。100多万棵树像整齐列队的士兵,接受着老支书的检阅。

一面执政为民的旗帜--“有老爷子当家,是咱元宝人的福分。”

元宝村方圆大约2平方公里,张宝金每天都要在村里转上一遍,一天不转,心里就不自在。

元宝村将近2000口人,大伙一天见不着老支书,心里也不踏实。

多年来,老支书每天早起的第一件事就是,召集村“两委”开晨会。

时间:夏天5点,冬天6点。

村部办公室的灯光就像启明星,迎来元宝村一个又一个新的黎明。

从土坯房到砖瓦房再到四层楼房,村委会地点一变再变,但开晨会的制度始终未变,30多年如一日,不分节假日。

“今儿我们打算沿黄泥河栽树。”村委会委员张子忠汇报说。

“不要栽杨树,长高了刮电线。哪怕多花点钱也要栽冬天也绿的樟子松。”张宝金叮嘱道。他同时细心地提醒,农民都讲究图个“吉利”,松树、梨树虽然好,但不能栽在村里,而要栽在村外。

这是不久前,记者在元宝村“两委”晨会上亲眼目睹的一个场景。

张子忠说的黄泥河,自西向东从村前流过。往年,这里一下大雨,河水就漫进村里,甚至淹到一些村民家的炕头。

70多岁的老汉牛显吉说:“旱季枯水,雨季又变成了满是污泥垃圾的臭水沟。全村男女老少,都盼望着能整治黄泥河。”

一定要根治河患。老支书召集村干部一合计,决定将黄泥河整治列为《元宝村新农村建设规划》中第一件大事。

2010年从夏到秋,不用村干部招呼,全村老少一齐上阵,为害多年的黄泥河终于被驯服,从此岁岁安澜不再肆虐。它静静地流淌着,给农田以灌溉滋养,也成为村里一个新的景观,成了村民休闲散步的地方。

走在村里平坦整洁的路上,电影《暴风骤雨》中赶大车的老孙头被地主家马车溅了一身泥的场景,不由地闪现在记者眼前。

“要说咱村从前的路,那真叫埋汰!赶上场大雨,穿上靴子都能被灌满。”

要修路,钱又成了问题。

虽说由集体和村民共同集资的决定已经村民代表大会通过,但真到要掏钱的时候,村民们还真有些犹豫。

还是老办法,村干部带头把钱垫上,先把路修起来。

看着溜光的水泥道从自家门前经过,没交钱的村民自感不好意思,纷纷跑到村委会补交集资款。

张宝金说:“你拿什么心对群众,就能换回群众拿什么心待你。只要你做的是好事,即使群众当时不理解,慢慢也会理解。”

路畅通了,山变绿了,水清澈了,老支书的威信就像地里不断拔节的庄稼,更高了!

沿着平坦的村路,记者走进村民何贵发家,只见院子里,一垛垛柈子(劈柴)堆放得整整齐齐,一匹匹膘肥体壮的骡马正在牲口棚里吃草料。

坐在炕头上,何贵发向记者聊起张宝金,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俺那会做过钢材生意,没想到被人骗了,10多万块钱打了水漂。是老支书帮咱贷款承包了120多亩地,才翻过身来。现在,每年都能收入个十来万元。”

张宝金始终抱着一个信念:“一个人好,不如一个村好。”他就是要让全村百姓共享改革发展成果。

在村民看来,张宝金身上集中体现着《暴风骤雨》中村干部赵玉林、郭全海的影子:分地主浮财时,明明是“一等一级”的赵玉林却主动把自己降为“三等三级”;郭全海更是“自己的事,他马马虎虎,全屯的事,他就想着是他个人的事一样”。

不足10平方米的房间,一张双人床就占了近一半。张宝金和老伴杜兴荣如今就挤在这间老村部的传达室里。

“当年办厂那会儿,老支书腾出了自家院子,把园子里栽培多年的红树莓、果树都刨了,还把自己小舅子的房子也扒了,一般人谁能做得到啊!”村民陈广仁说话语气中带着由衷的敬佩。

张宝金懂得,农民要致富,一要增收,二要减负。于是他在2003年之前多次提出,能不能每年拿出几十万元替农民代缴提留款和农业税?

交“皇粮国税”实行了几千年,咱这样干会不会有风险?有的村干部提醒道。

张宝金经过反复掂量,决定悄悄地干。

2006年,国家正式取消农业税。

不是张宝金能掐会算、有先见之明,而是他心中只有百姓,敢于实事求是。

“只有实事求是,才能真正地解放思想。” 在张宝金的笔记本上,抄写着这样的话。他认为,唯有如此,才上对得起党,下对得起群众。

1996年,上级把元宝村定为亿元村。但那时元宝村账面只有8000多万元。有关领导让张宝金到会讲经验。

老支书倔劲上来了:咱村还没到一亿元。

领导试图说服他:你的算法不对。除了账面,村集体林子、村民家的牲畜不都是钱嘛,都加上就够了。

“图虚名的事儿咱绝不能干。”末了,张宝金也没去。

第二年,全村资产实打实地突破亿元。

实事求是,是共产党人的品格。有了这种品格,就有了勇气与胆魄。

有人说,张宝金脾气急。可他自有一番道理:“对群众,可以慢慢来。但对干部,却应当马上干。”

曾经与张宝金有过矛盾的村原支委高振山,谈起老支书向记者坦言:“当年我脾气倔,宝金也犟,两人合不到一起,我就从支委岗位上下来了。如今,他带领全村把咱这疙瘩整得这么好,自己却造了一身病,太不容易了!我和全村老少爷们打心里拥护他。”

这就是张宝金的人格魅力。在元宝村,凡是说到老支书的,无人不竖大拇指。可要说一个“不”字,难!

张宝金的汽车后备箱里,总是放着铁锹、镰刀等农具,碰上农活随时停车下地就干。天长日久,农具把汽车内饰都磨坏了,司机心疼汽车偷偷把农具藏起来。

老支书急了:“小汽车不是用来享受的,和铁锹一样就是个干活的工具。咱农民啥时候也不能忘了自己的本分。”

村支委王广海是个典型的东北汉子,大高个,红脸膛,走路一溜烟,干活一阵风,人送绰号:“王大干”,是全村公认的劳动能手。可他说起张宝金来却自愧不如:“每次春耕压坝(修堤),水里还带着冰碴儿,老支书一准儿带头下田,掂着锹是锹,镐是镐,那是真干啊。他为咱元宝村付出得太多、太多!”

村主任施永平以前在工厂开车。“那时每天只干8小时。现在跟着老支书干,从天没亮一直干到夜晚没个完”。

有人劝老支书:休息一天又能咋样?

张宝金回答很简单:休息一天就耽误一天发展。

年逾古稀的张宝金身材瘦小,从小就体弱多病。如今,高血压、心脏病等又缠上了他,装满多种药片的小瓶子只好随身带。可他偏不服软:“干啥都要有个心劲儿。咱从小下雪时就不愿意跟着别人的脚印走,一定要走到前面。”

在老支书看来,党员干部就应当像《暴风骤雨》中的郭全海那样,像松木片做成的“明子”把整个屯子都点起来,照亮全村的致富之路、发展之路、幸福之路。

志不移,情不改,心不变。

--这就是张宝金的无悔选择和人生书写。

[责任编辑:张学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