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强：在生命的绝境中高歌一曲

2012-11-27 13:45:36　http://www.chinapeace.org.cn/　来源：检察日报　

在生命的绝境中高歌一曲

——记山东省烟台市福山区检察院检察官王家强

    正值党的十八大召开期间,山东烟台,11月冰硬的寒风被阻隔在窗外,记者见到了52岁的王家强,听这个始终微笑的检察官讲述他办过的和正在办的案子。曾经遭逢中年丧子的绝望与悲恸,如今又身患癌症,这一切都没有让他停下自己的脚步,没有让他丝毫轻忽自己的职责,没有让他放弃自己的梦想。

    忍常人不能忍的痛,容常人不能容的艰辛,一次次创造出傲人的战绩,是他挑战绝境的一种方式。

    15亿元的“小金库”是怎么查出来的

    如果不是因为凶猛的治疗引起肾脏衰变,他现在已经扑到了案子上。他说:我能做的,还有很多,等最后确定肾没问题了,我就回去……

    18年前,已经担任外贸公司财务科长、作为外贸系统后备干部的王家强毅然考入烟台市福山区检察院。虽然在反贪一线一切都要从零开始,但凭借深厚的财务功底,他很快在金融实务、建筑工程规则、监理、审计等方面成为行家里手。他对数字和凭证特别敏感,在审讯中不用拿合同、看账本,一串串数字张嘴就来,还能一眼看出数字背后和凭证里面隐藏的问题。各种不同领域不同类型的案件如何查账、取证、审讯,他都形成了独到的套路。他的查账口诀,在全市反贪系统推广。

    2007年初,中纪委、高检院成立联合办案组,查办北京某大型国有企业负责人特大受贿案,特别指令王家强负责清查该公司账目。面对该公司数千册账本和数十万份会计凭证,特别是犯罪嫌疑人精心制作的假账,王家强带人逐个科目梳理分析,逐份凭证鉴定比对,终于发现了犯罪嫌疑人设立15亿元的“小金库”并从中贪污公款的部分证据和相关线索。

    该案中,犯罪嫌疑人为了隐匿证据,在通过银行走账时,将几千笔资金转来转去,时间跨度长达七年,涉及多达一百多家银行、储蓄所。为了彻查每一笔资金,在工商银行北京顺义某储蓄所的凭证仓库里,王家强和同事们爬着梯子上去,一袋一袋寻找需要的单证。这一查就是7个多月。那些日子里,他一坐就是一天,夏天汗流浃背,冬天两腿发冷发麻。最终,他们逐一查明了涉案账户,彻底弄清了15亿元“小金库”的所有资金流向,为案件的成功办结发挥了关键作用。

    2008年,王家强参与查办烟台市某局原主要负责人王某贪污案。该案线索因群众集体上访而被发现,具体犯罪事实不清,而且之前纪检部门曾经调查过,王某早有准备,安排重要涉案人员潜逃国外,同时解散下属公司,销毁会计资料,案件一时毫无进展。王家强反复研究案情:既然没有直接线索可查,就采用迂回战术,从公司的下属单位查起。

    他找到了在该局下属企业任过职的17名会计,根据他们提供的线索跑银行查客户,调查了200多名企业职工,一点一点地通过“拼图”的方式,还原了王某的犯罪事实。为了完善证据,他与同事北上沈阳、北京,南下广东、福建,对该公司的业务合作单位一一调查取证,进一步补充了证据。虽然王某始终拒绝招供,但因案件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充分,法院依法判处其有期徒刑十五年。

    2011年初,福山区检察院承办烟台某建设主管部门纪某受贿案。到案前,只掌握了不到1万元的受贿证据。王家强调来了纪某经手的40多份工程项目合同,从中筛选出9份可能有问题的合同,将相关人员姓名、相关数据记在脑中,然后列出提纲投入审讯。他首先从一个个体户承揽的道路绿化工程入手,纪某听后开始坐立不安,回答问题词不达意。王家强又点了一个标的额达数千万的大项目,这时纪某头上开始冒汗……王家强点的每个项目、每个人名都击中了纪某的要害,纪某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不到两个小时就交代了受贿38笔、金额40余万元的犯罪事实。

    同事们评价,近10年来,王家强主办的100多起案件,件件精彩绝伦;福山区检察院反贪工作一直在烟台市名列前茅,王家强功不可没。

    只要一息尚存,千斤重担也要放在肩上

    2011年12月的一天,福山区检察院新任反贪局长赵红蕾找王家强聊天。聊着聊着,赵红蕾见王家强的手老是按着胃部,额头直冒冷汗,一问,王家强说自己胃疼。赵红蕾坚持让他去做胃镜检查。

    第二天,检查结果一出来,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竟然是胃癌晚期。大夫说,从症状分析,王家强患癌症至少有半年了。同事们回忆说,这半年多来,时常看到王科长按着腹部,疼得大汗淋漓。

    12月30日,也就是王家强住院的前一天,他得到一条重要线索,某村搞房地产开发,村干部向开发商索贿,数额不少。王家强反复琢磨,觉得成案的可能性极大,该案成了他的一块“心病”。手术后不久,分管反贪的副检察长郭传波和赵红蕾到医院看望王家强,他不听劝阻,硬是用了40多分钟坚持将案件汇报完……

    第一次化疗结束后,王家强出院休养。身体虚弱、双腿都站不稳的他,不听爱人和同事的劝说,执意回到单位,向赵红蕾汇报自己的办案思路。考虑到案情复杂,赵红蕾便把王家强领到了到任不久的检察长陈勇的办公室。王家强一句客套话也没有,直接谈起了案子。爱人几次打来电话让他赶紧回家休息,他说了句“知道了”就挂了电话。无奈,陈勇只好陪着他回到家,让王家强躺在床上跟自己说。

    出院几天后,王家强因手术并发症再次住进了医院。经诊断,是因胃动力紊乱而导致的胃瘫。胃不排空,胀得难受,医生一次就从他的胃里抽出2000多毫升已经腐臭的液体。手术消耗加之营养补充不上,不到20天,他就消瘦了40多斤,如果不能恢复胃功能,他就只能靠输液暂时维持生命。大夫决定为王家强实施胃镜引导的插管术,把食物通过导管直接送入肠道。因为他身体太虚弱,不能全身麻醉,而导管从鼻腔插入,要捅破手术创面水肿遮掩住的幽门,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痛苦程度常人难以想象。插管极不顺利,反复搅动,足足操作了50多分钟,他疼得几次昏死过去。管子终于插了进去,王家强被疼痛折腾得完全虚脱了。

    治疗期间,王家强还关心办案工作,向前去看望他的同志询问有关案件的办理情况。怕影响他治疗,开始大家都不肯说,他就开导大家:“聊一聊案子心里敞亮,工作可以转移疼痛,是治我这病最好的药。”他听说有个案子的账目比较复杂,大家理不出头绪,便在做完化疗后赶到单位,指导查账。同事们无不为之感动,大家连续奋战十多天,一举突破了由王家强掌握的那起村干部受贿案件,最终认定贪贿数额达300余万元,还由此带出了2起串案。

    2012年4月27日,王家强又要去化疗。到医院一下车,他就瘫倒在地上,经确诊,是手术并发症导致胃大出血,当时他的血色素只有4克,濒临休克。

    王家强平时就特别能吃苦、特别能忍耐。一次办案时他的小腿肿得发紫,疼得站不起来,还发着高烧,因为到了预审的关键时候,他咬牙坚持,疼得厉害时,就用手反复掐捏腿腕,再疼得受不了,就把腿使劲挤在桌沿上,以缓减疼痛。就这样,他在办案现场硬撑了3天。事后去医院一查,是丹毒发作,因为延误治疗落下了病根,直到现在还经常复发。

    在沉重的打击下,他始终是个强者。1999年,王家强13岁的儿子被诊断出患了骨癌。他四处求医,三上北京,四去上海,经历了刮除手术、切除手术和骨体移植,都没能治愈,最终恶变为骨肉瘤,发生了肺部转移。孩子弥留之际,妻子晕厥,七旬老父母痛哭失声,王家强也悲伤得难以自拔,仅仅一晚上,头发全白了。

    半个月后,王家强挺了过来。儿子的丧事一处理完,他就主动请缨参加办案。同事们回忆,那时他几乎是在疯狂地工作,有一次办案整整三天没合眼,同事要替替他,他一口回绝。他要用这种连轴转的工作方式来冲淡对儿子深深的思念。

    不办案,我岂不成了废人

    2008年9月,王家强担任侦查科长后主动向领导建议,把查办发生在群众身边的腐败案件作为重点,严惩那些祸害群众的大小贪官。福山区检察院立即有针对性地组织开展了查办涉农、民生领域案件专项工作。王家强带领同事们连续查办了8起基层站所人员贪污贿赂案件和4起村干部贪污补偿款案。

    2008年,福山区清洋街道办事处东留公村原党支部书记高某涉嫌经济问题,群众反映强烈,集体联名上访,造成这个有2000多人口的村子长期处于瘫痪状态。王家强受领任务后,依法查明了高某贪污的事实。此后,他针对办案中了解到的该村账目不清、村务不公开等10个突出问题,向镇党委提出了对策建议。镇党委根据这份建议,对该村进行班子调整和村务理顺,使东留公村迅速由乱变治,集体经济迅速恢复,群众得到了实实在在的利益。

    2011年7月,王家强在办理某保险公司业务科长姜某挪用公款案时了解到,高疃镇解子崖村村民栾学武不久前在村口被一辆农用车撞成重伤,车主要求保险公司赔偿,但经办人姜某以农用车超载为由拒绝赔偿,车主得不到保险理赔,也就没有能力赔偿栾学武,栾学武为治病欠下了15万元债务,连买药的钱都没有。尽管这起事故赔偿和所办理的案件无关,但王家强对栾学武一家的悲惨境遇非常同情,他暗下决心要为栾学武提供帮助。他找到事故责任认定书和车主的保险合同,对照相关法律法规仔细研究之后,心里有了底……半个月后,栾学武终于从保险公司拿到了33万元的救命钱,面对王家强,他当场泣不成声……

    2011年,在福山区组织的“连心连户心连心”活动中,王家强负责联系高疃镇肖家夼村。他挨家挨户地走访困难群众,把需要解决的问题一一记下来。当他看到部分住房地势比较高的群众用不上自来水后,从不为个人事找组织的王家强为了这事先后找到院领导、镇领导反映,多方筹措资金4万余元购置加压泵,解决了15户村民吃水难问题。他还亲自跑镇政府、找区领导,为该村孤寡老人王建好办理了低保,让老人感受到党和政府的温暖。他在工作日记中写道:“人民群众是我们的衣食父母,亲民爱民,不是做做样子,而是要给群众真正办点实事。”

    王家强家境不宽裕,有朋友主动出钱给他开会计师事务所,也有人要帮他开公司,下岗多年的妻子听罢有些动心。当妻子找王家强商议时,王家强耐心说服妻子放弃了经商的打算。

    “我在反贪局工作,却偷偷用别人的名义开一家会计师事务所,像什么话!”他事后对朋友说。

    王家强查出胃癌后,院领导反复劝他,让他到北京大医院做手术和化疗,并为他联系好了大夫,可是王家强说什么也不去。他既怕公家多花钱,又担心他的病影响了科里的工作,于是和妻子约法三章:看病检查,一不要院里派车;二不要院里人陪同;三没有特殊事情不要惊动院领导。他胃大出血的那天早晨,是妻子陪他去医院做化疗。早上一起来,他就感觉头晕,脸色煞白。妻子想打电话给赵红蕾,王家强说什么也不让,硬是叫妻子打了个出租车到了医院。刚一下车,他就瘫倒在地。妻子好不容易把他架进了急诊室,经紧急抢救才脱离危险。

    王家强在院里谦让大度、淡泊名利,群众威信极高。到检察院之前他就是外贸公司的后备干部,现在还是个股级科长,朋友问他有什么感想?他总是很坦然:“人这辈子,看看图个什么。我半路出家干反贪,得到了自己喜爱的,其他的总要有所舍弃。”

    1994年,他报考检察院面试的时候,主考官曾问他:“你为什么要到检察机关工作?”他毫不迟疑地回答:“检察机关维护公平正义,与我的追求和做人原则一样。”2012年11月17日,他对记者说:“按照十八大的要求,检察机关要充分发挥职能作用,加强法律监督,坚决查办大案要案,着力解决发生在群众身边的腐败犯罪问题。我是反贪一线的检察官,我不办案,那岂不成了废人?”

    “僵卧孤村不自哀”,在生命的绝境中高歌一曲,死神也会退避三舍。

    今年“七一”前夕,烟台市委授予王家强先锋共产党员光荣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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