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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永飞:旧信封里的怀念

2012-10-18 16:44:34 http://www.chinapeace.org.cn/ 来源:中国法院网 

    一

    整理书桌的时候,翻出一个大牛皮纸袋子,用订书钉封了口。打开来看,原来是一堆旧信件。有家人亲戚往来的,有同学和笔友往来的,还有两封是我念初一时候代父亲写给亲戚的。看着这些“陈年古董”,封藏的往事随着逝水华年变成了人生隔岸的风景。你是那个站在桥上看风景的人。

    坐在床上,一封一封地往下读。薄薄的信笺上圆珠笔深深的痕迹,力透纸背。忽隐忽现的印象里,烛光摇曳,一个人伏案而坐,时而喜形于色,时而愁眉紧锁。灯芯在烛火里屈伸,光影跳跃。拿起桌边的剪刀,剪掉一截灯芯,烛光又立起来了。

    信里信外,你的面前,仿佛亲人在跟你苦口婆心,仿佛至友在与你推心置腹。笔触所及的都是自身亲历、思想观点或者遥不可及的梦。平日里口拙笔笨的自己,写信时思绪如风,任意西东,竟然能洋洋洒洒落笔千言。只是情长纸短、迢递路远,“鸿雁”背着绿色的邮寄包,南来北往,冷落了徘徊在收发室门前的盼信人。

    二

    我喜欢写信时的感觉。精心挑选好信纸,心平气静地斟字酌句,生怕一个错字破坏了页面的整洁与和谐。写着写着,浑不觉身在何处,心灵在静谧中回首,情感在指间挥洒流淌,方方正正的文字里满是快乐与悲伤。

    上大学的时候,全凭写信和家里和同学联络。白天躲在图书馆里写,晚间趴在被窝里写。直到把信纸仔细地叠好放在信封里,才发现夜已过半,窗外摇红的灯影坠在浓稠的黑暗里。越想睡越睡不着,半睡半醒之间,朦胧在悠缓的倾诉和阅读的甜蜜里。第二天,在上课的间隙把信投进绿色的邮筒,剩下的全是期待。收信同样是一种情感的愉悦,若得哪怕片言只语,细细阅读,觉着字里行间都是祝福,都是温暖。

    三

    我最怕替父亲写信。父亲识字不多,亲戚间往来的书信多是求表哥写的。每次写信,母亲必准备丰盛的饭菜做招待。饭后,父亲摆上那张漆面光滑、泛着橘黄色的圆桌,再从柜子里拿出一本白底双红线格子的信签纸和几个中式直写的牛皮纸信封。信写好了,表哥念给父亲听。信的句子半文半白,我听不大懂,父亲却边听边点头。然后在信封上填好地址,在收信人姓名下写上“台启”,装封贴上邮票才算完。

    后来,表哥举家迁到外地居住。别人写的信,父亲总难满意。初中时,我从旧书摊上买到一本“尺牍”,里面有不少关于写信的格式和用语,慢慢学会了。再替父亲写信时,文白夹杂的套用,父亲竟然听得有滋有味。原来他嫌浅白的话语没有嚼劲,“日来事冗”、“就此顿笔”都很顺耳,还自嘲自己上过“星期天的学校”。大概是听“说书”、听“古今”听成了习惯,也听成了向往。

    四

    一封封旧信件在我手中展开,折叠,再展开,仿佛过去的无数个白天黑夜被随意地颠来倒去,有一种置身于时间隧道的幻觉。

    古今人事相同,曾经的“家书抵万金”,是父辈们饱经生活煎熬的种种牵挂,是年轻人们千回百转的思量和低低浅浅倾诉。现在,通讯事业日新月异,书信早被手机、QQ、电子邮件所代替,声音起处即有回应,山重水复、天涯海角不再是阻隔,期待书信的焦灼零落在时空的虚幻里。

    写信是一种交流方式,更是一种精神生活。时代变迁,书信的寄托渐行渐远,邮票都夹在收藏夹里,水印暗花的宣纸贵的要命,愚兄舍弟的称谓又酸又土,四六骈体的行文大概会让你想起穿长衫站着喝酒的孔乙己。那些鱼传尺素、柳毅传书的美丽神话成了故纸堆里的一抹残香。

    如今,若有人寄给你一封手写的信,再由邮差风尘仆仆的送来,你只怕会又惊又奇,为什么不发电子邮件呢?QQ留言也行啊!真是的!

[责任编辑:季上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