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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思意识形态理论的本质和革命意义

2012-08-29 14:25:25 http://www.chinapeace.org.cn/ 来源:《山西大同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2年2月 

    作者:侯晓丽

    通读马克思恩格斯的著作会发现,马克思和恩格斯是以结论的方式宣布了资本主义意识形态的虚假性的实质,同时将资本主义意识形态家称作“玄学家”。如果不把马克思的意识形态批判理论放到他们的理论整体中来研究,就很容易误以为在马克思恩格斯看来,资本主义的意识形态仅仅是资产阶级为了遮盖现实的剥削和奴役而虚构的意识幻象而已。一直以来,基于这种误解的理论,人们常常天真地以为只要像指着皇帝大喊一声“皇帝一丝不挂”一样,资本主义意识形态就会土崩瓦解,继而无产阶级的阶级意识就会不费吹灰之力地战胜资本主义意识形态。这种“天真”的想法在很长一段时期内占据了意识形态批判的理论阵地。

    其实,马克思理论很早就指出资本主义的意识形态不仅是附着在资本主义制度上的遮羞布,更是一种社会存在。如果忽视资本主义社会现实与资本主义意识形态之间的物质关联,那么不仅无法洞穿资本主义的意识形态,更谈不上推翻资本主义的剥削统治。的确,“简单地宣布一种哲学是错误的,还制服不了这种哲学”。[1](P223)所以,马克思绝不会单纯地以为想到建立一种新的意识形态理论就可以拒斥以往的意识形态和意识形态批判,更不会在曲解和误读对手的基础上进行文不对题的道德谴责,而是要求通过消灭一切派生意识形态的社会根源和历史基础来实现对意识形态本身的消解。那么,资本主义意识形态是如何产生的?为什么说马克思之前很多伟大的哲学家都是在“解释世界”?马克思是如何洞穿资本主义意识形态,并让哲学的批判从“解释”世界的角度转换到“改变”世界的角度的?

    一、资本主义意识形态掩盖的剥削“真相”

    繁荣与贫困并存,天堂和地狱同在,从来没有一个时代像资本主义那样,在给人们带去那么多希望的同时,又带去那么深的奴役和不幸。马克思在《人民报》创刊纪念会上指出:“在我们这个时代,每一种事物好像包含着自己的反面。我们看到,机器具有减少人类劳动和使劳动更有成效的神奇力量,然而却引起了饥饿和过度的疲劳。财富的新源泉,由于某种奇怪的、不可思议的魔力而变成贫困的源泉。技术的胜利,似乎是以道德的败坏为代价换来的。随着人类愈来控制自然,个人却似乎愈益成为别人的奴隶或自身的卑劣行为的奴隶。甚至科学的纯洁光辉仿佛也只能在愚昧无知的黑暗背景上闪耀。我们的一切发现和进步,似乎结果是使物质力量成为有智慧的生命,而人的生命则化为愚钝的物质力量。”[2](P775)以英国为例。作为第一个进行工业革命的国家,英国资产阶级比欧洲的其他国家更早地走上了资本主义生产发展的道路。然而,“1688年,从资产阶级历史学家那里得来的所谓光荣革命这个堂皇的修饰语,其主要依凭就是这次革命是王冠与资产阶级,即金融势力之间的妥协”。[3](P33)“英国在1688年到1815年之间,不断地在欧洲大陆进行规模不等的战争。亚丹·斯密曾痛心地说:“有时所谓的国家体制,实际上就是政府的利益;有时候左右政府的特殊阶层的利益,会使国家的成文法偏离自然的正义准则。”[4](P23)

    德国虽然没有像英国那样发达的资本主义经济,却深受资本主义意识形态的残害。正如马克思所说:“相对于英国而言,落后的经济,落后的政治导致德意志意识形态的世界是最受意识形态压迫的世界,也是离历史最远的世界,是欧洲各意识形态世界中受神秘主义和异化影响最深的世界。”[3](P55)到1840年,坚信历史的目标会像黑格尔的绝对精神许诺的那样必定要在德国建立一个理性和自由统治国度的青年黑格尔派们失望地发现——标榜理性的国家对理性置之不理:普鲁士国家没有按照理性改革,德意志的激进青年曾期望王储一旦当上了国王就能履行他登基前许下的自由主义诺言,可是,未等王位到手,王储却早已从自由主义滑到了专制主义。那个曾宣称孕育了理性的国家,没有生下理性,却又一次生下了非理性。于是,一个残酷的二分的世界展现在德国人民面前:“在原则上,历史应该成为理性和自由;在事实上,却只是不合理和奴役。”[3](P24)

    有句话说得好:狼的绝对自由,就是羊的全部灭绝。资产阶级所宣扬的自由、平等、友爱的时代精神在德国是这样表现的:“步兵、骑兵、炮兵。人们有表达自己思想的权利,但是紧接着就有关于‘背叛国家’、‘侮辱陛下’、‘亵渎神灵’的罪名;人们有聚会,结社的自由,然而警察处处都被赋予了自由处置的权力,可以根据情况使用橡皮鞭子或是枪支;人人都可以提出公平合理的要求,因为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可是这项权利处处都由具有明显阶级性的办起事来相当自信的司法当局来加以阐释。”[5](P36)现实中残酷的剥削和奴役、经济危机、贫富悬殊、物价飞涨,普遍失业,资本家唯利是图、工人一无所有……人们无论如何都无法将”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的资本主义与它的代言者们曾宣扬的自由、平等、博爱意识形态联系起来。

    二、资本主义意识形态的形成和对其进行的批判

    (一)自由、平等,博爱如何成为资本主义的意识形态应该说,自文艺复兴开始,资本主义意识形态就开始向颓废腐化的封建蒙昧主义宣战了。新生的意识形态革命野心勃勃地要求推翻精神王国里的神父和暴政——它是在精神层面上进行的资产阶级革命。然而,新生的资产阶级依旧是一个剥削阶级。在面对共同的敌人时,这个阶级和劳动者的确是有难同当,但却不会有福同享。马克思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指出:“资产阶级在反抗封建统治的时候,仅就它对抗另一个阶级而言,从一开始就不是作为一个阶级,而是作为全社会的代表出现的;它俨然以社会全体群众的姿态反对唯一的统治阶级——封建专制统治阶级。它之所以能这样做,是因为它的利益在开始的时候的确同其余一切非统治阶级的共同利益还有更多的联系,在当时存在的那些关系的压力下还不能够发展为特殊阶级的特殊利益。因此,这一阶级的胜利对于其他未能争得统治地位的阶级中的许多个人来说也是有利的,但这只是就这种胜利使这些个人现在有可能升入统治阶级行列这一点讲的。”[6](P54)但是,革命成功之后,这个新的剥削阶级不遗余力地把他们作为统治阶级的思想和作为统治阶级本身分割开来,使这些思想独立化,掩盖这些思想产生的现实基础。“这就是为什么在贵族统治时期占统治地位的概念是荣誉、忠诚,在资产阶级统治时期占统治地位的概念则是自由、平等,博爱”。[6](P53)所以,只有用历史唯物主义的考察方法将资本主义的意识形态与它的政治统治和经济发展联系起来,才能洞穿它。

    (二)资本主义意识形态的真相实质上,资本主义标榜的理性是资本主义意识形态家们虚构的“自然状态”存在物,而不是他们从现实中发现的真实存在,资本主义的自由、平等、博爱正是从这个根本就是虚构的理性前提推导出来的。在资本主义意识形态家那里,人类世界从一开始就是颠倒着的——在他们看来,是意识创造了现实,而不是现实创造了意识。他们把现实的世界和虚假的理念世界颠倒过来,将人的现实存在抹杀,按照神、关于标准人等等观念臆造出关于自己本身、关于自己是何物或应当成为何物的种种虚假观念,并把这些臆想当作人真正的本质,理性的、自由的、平等的、博爱的人,就这样诞生了。而真正的现实中的人,却被他们忽略不计。

    最终,由于颠倒了派生者和被派生者之间的关系,资本主义意识形态从一出生就把派生自己的社会根源和历史基础遮蔽起来,而把它本身当作决定一切的终极理由,从而成为神秘的东西。那么,如何才能破解和消除这种神秘之物呢?

    (三)对资本主义意识形态的批判和马克思对批判的批判在马克思唯物史观出现之前,资本主义意识形态批判家们在对资本主义意识形态进行批判时,没有一个怀疑过他们的理论前提,他们同资本主义意识形态家们一样把现实的世界看作是由抽象的意识和理念创造出来的。由于“这些哲学家没有一个想到要提出德国哲学和德国现实之间的联系,关于他们所作的批判和他们自身的物质环境之间的联系问题”,[1](P66)导致这些看似犀利的批判不过是用对真理的激情抓住了假象而已,当他们自以为已经大功告成的时候,现实世界中的人依旧灾难深重——解放并没有前进一步。

    由于局限于唯心主义历史观,无论是青年黑格尔派的思辨批判还是费尔巴哈的道德呼吁,都未能在实际上触动意识形态的基础。在马克思看来,“要想真正地、实际地消灭这些词句,从人们意识中消除这些观念,就要靠改变了的环境,而不是靠理论上的演绎来实现”。[1](P95)

    马克思的意识形态批判针对的是意识形态的“物质力量”本身,因而是一种釜底抽薪的批判。在《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中马克思明确指出,“批判的武器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物质力量只能用物质力量来摧毁”。[1](P9)由于马克思之前的意识形态批判家们不屑于低头看一看被他们的抽象理论所忽略不计的现实世界,所以他们的批判理论呈现出“黔驴技穷”之势。“哲学家总是解释世界,可问题在于改变世界”。这句话标志着马克思与这些仅仅停留在思维和语词上批判资本主义的意识形态家们的彻底决裂。马克思的批判不是像德国哲学家那样仅仅在头脑中完成,而是武器的批判,是“实际地反对并改变现存的事物”,进而“使现存世界革命化”。[1](P75)因为这些事物是意识形态产生的现实根基。马克思的批判即包括对历史上的意识形态根源的揭露,也包括对意识形态根源的消解。马克思不满足于黑格尔和他的追随者们的逻辑批判,也不满足与费尔巴哈的道德批判,他找到了扬弃并超越这两种均有致命缺陷的批判方式的第三种可能性,即实践批判。马克思说:“思想根本不能实现什么东西。为了实现思想,就要有使用实践力量的人。”将改变意识转向“改变世界”正是实践唯物主义的真谛所在。马克思揭示了意识形态的神话,认为几乎整个意识形态不是曲解人类史,就是完全撇开人类史。意识形态本身只不过是这一历史的一个方面。马克思回到了人类史——这一意识形态的发源地和秘密,从而让哲学走出了精神的圣坛,步入现实生活中。

    三、马克思历史唯物主义视域中的资本主义制度及其意识形态

    在马克思看来,作为一种先进生产力的代表,资本主义不仅创造了史无前例的生产力大发展,也创造了史无前例的剥削和奴役。“占统治地位的思想不过是占统治地位的物质关系在观念上的表现,不过是以思想的形式表现出来的占统治地位的物质关系”。[1](P98)马克思站在历史唯物主义的立场上道破了意识形态和政治权力、政治权力和经济地位,意识形态和经济地位之间的真实联系——意识形态话语经过一定方式的解码和破译之后,将显示出现实物质冲突的印记。在马克思那里,发现和揭露意识形态本质的过程,也就是从根本上超越一切思辨哲学和直观哲学的过程。思辨哲学作为一种意识形态,他的产生和存在就是以割断自身同现实历史之间的联系,并遮蔽自身的生成前提为先决条件的。马克思的批判不是思辨的批判,不是逻辑的批判,更不是道德的批判,而是实践的批判。马克思说过:“问题并不在于实现某种空想的体系,而在于要自觉地参加我们眼前发生的革命地改造社会的历史过程”,[9](P465)这是实践唯物主义的态度。马克思是一个真正站在人民立场的同情①人民疾苦的革命家和思想家。

    四、对资本主义意识形态的积极扬弃

    马克思哲学用历史唯物主义的考察方法,从现实出发,找到了资本主义意识形态的现实根源,不仅让资本主义意识形态原形毕露,而且还站在代表先进生产力发展要求的无产阶级的立场上指出了消灭资本主义及其意识形态的革命道路,马克思一直强调推翻资本主义需要等到时机成熟②,因为“无论哪一种社会形态,在它所能容纳的全部生产力发挥出来之前,是绝不会灭亡的,而新的更高的生产关系,在它的物质存在条件在旧社会的胎胞里成熟之前,是绝不会出现的。所以,人类始终只是提出自己能够解决的任务。”[9](P33)

    资本主义的扬弃是资本主义社会内在地孕育出来的自我否定的力量作用的结果,而绝非那种外在地人为地制造出来的结果。马克思指出:“如果我们在现在这样的社会中没有发现隐蔽地存在着无产阶级社会所必须的无知生产条件和与之相适应的交往关系,那么一切炸毁的尝试都是唐吉诃德的荒唐行为。”[11](P106)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天真地以为只要在思维中驳倒资本主义自由、平等、博爱的意识形态谎言,就能证明共产主义的优越性。这种天真的想法与马克思在《共产党宣言》中所批判的那些形形色色的反动的社会主义思想几乎如出一辙。

    今天,资本的剥削不仅没有减轻,反而大有向全球每个角落蔓延之势,这些剥削都打着自由、平等、博爱的幌子,虽然从理论上揭穿这种幌子并不难,但是实际上,人们依旧无法从现实中摆脱这些幌子背后的物质利益的诱惑。只有坚持大公无私的马克思哲学才能洞穿这种幌子背后的真实面目。马克思意识形态批判之所以能做到大公无私而襟怀坦荡,正是因为他超越并扬弃了狭隘的阶级利益与偏见,代表了最广大的被剥削阶级的根本利益。中国是在启蒙的特定语境和维度上引进并解读马克思思想的,那时候,对“德先生”和“赛先生”的推崇无疑让马克思的哲学打上了深深的时代印记。而事实上,马克思对资本主义意识形态的批判恰恰是在对这二者遮蔽性的批判基础上形成的。马克思的哲学批判早已超越了这种迷信,穿透了这些形式的实质。所以,相对而言,马克思的批判哲学对于今天的中国来说,具有更现实的指导意义。作为共产党领导的社会主义国家,我们只有大力发展生产力,不断提高人们的生活水平,消除贫富悬殊,实现人民在物质和精神方面的共同富裕,才能使人们形成社会主义的核心价值观,并真正根除西方意识形态价值观打着自由平等博爱的幌子所进行的渗透和颠覆。

    注释

    ①茨威格《心灵的焦灼》中有这样一段话:同情恰好有两种。一种同情怯懦感伤,实际上只是心灵的焦灼。看到别人的不幸,急于尽快地脱身出来,以免受到感动,陷入难堪的境地。这种同情根本不是对别人的痛苦抱有同感,而只是本能地予以抗拒,免得它触及自己的心灵。另一种同情才算得上真正的同情。它毫无感伤的色彩,但富有积极的精神。这种同情对自己想要达到的目的十分清楚。它下定决心耐心地和别人一起经历一切磨难,直到力量耗尽,甚至力竭也不歇息。

    ②这里所谓的时机成熟是指马克思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所强调的:一定要以生产力的高度发达为前提。马克思给出了两个理由:1、如果没有这种发展,那就只会有贫穷、极端贫困的普遍化;而在极端贫困的情况下,必须重新开始争取必需品的斗争,全部陈腐污浊的东西又要死灰复燃。2、只有随着生产力的普遍发展,人们的普遍交往才能建立起来。这两个前提是非常必要的。只要理解了这两点,就不难发现其实资本主义时至今日依旧充满活力,并不能说明马克思哲学已经过时,反而正好说明,马克思哲学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科学。

    参考文献

    [1]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马克思恩格斯选集(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2]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马克思恩格斯选集(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6

    [3](法)路易·阿尔都塞著,顾良译.保卫马克思[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4.

    [4](英)梅格纳德·德赛著,江澄清译.马克思的复仇资本主义的复苏和苏联集权社会主义的灭亡[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8.

    [5](德)爱德华·福珂斯著,孙小宁译.情爱的放纵[M].北京:中国盲文出版社,2003.

    [6]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马克思恩格斯全集(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7]何中华.重读马克思[M].济南:山东人民出版社,2009.

    [8]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马克思恩格斯全集(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9]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马克思恩格斯全集(1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4.

    (作者单位:南开大学哲学院)

[责任编辑:庞佑军]